都市小说 其他类型 强嫁的皇子捂不热,重生她不要了沈安安萧渊完结文
强嫁的皇子捂不热,重生她不要了沈安安萧渊完结文 连载
继续阅读
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

本书作者

常庆庆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萧渊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强嫁的皇子捂不热,重生她不要了沈安安萧渊完结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常庆庆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对了,后日永宁侯府的菊花宴你去吗?”“不去。”萧渊懒懒说。“长公主能答应吗?”李怀言一脸怀疑,“她召集了京城所有贵女,估摸着就是想给你相看。”萧渊闻言扯了扯唇,“她谁不想给相看。”“那倒也是。”说来可笑,长公主对女子喜爱的胭脂水粉,绫罗绸缎都没什么兴趣,唯独对给人说媒情有独钟,可奇妙的是,只要她看中的,最后准能走在一起。“听闻这次男宾还设宴请了今年排名靠前的新科进士,设了个什么~才华比试。”萧渊淡声说,“华笙郡主今年及笄,是到了该择选夫婿,谈婚论嫁的时候。”“公主真打算把郡主嫁给一个身世潦倒的新科进士?”李怀言皱眉。“嗯。”萧渊淡淡抿茶。永宁侯府因为姑母的下嫁已经够扎眼了,若是再和权贵结亲难保父皇不会心生芥蒂,毕竟,他连自己儿子都...

章节试读


“对了,后日永宁侯府的菊花宴你去吗?”

“不去。”萧渊懒懒说。

“长公主能答应吗?”李怀言一脸怀疑,“她召集了京城所有贵女,估摸着就是想给你相看。”

萧渊闻言扯了扯唇,“她谁不想给相看。”

“那倒也是。”

说来可笑,长公主对女子喜爱的胭脂水粉,绫罗绸缎都没什么兴趣,唯独对给人说媒情有独钟,可奇妙的是,只要她看中的,最后准能走在一起。

“听闻这次男宾还设宴请了今年排名靠前的新科进士,设了个什么~才华比试。”

萧渊淡声说,“华笙郡主今年及笄,是到了该择选夫婿,谈婚论嫁的时候。”

“公主真打算把郡主嫁给一个身世潦倒的新科进士?”李怀言皱眉。

“嗯。”萧渊淡淡抿茶。

永宁侯府因为姑母的下嫁已经够扎眼了,若是再和权贵结亲难保父皇不会心生芥蒂,毕竟,他连自己儿子都时刻提防着。

所以选一个没家世,有几分才能,品行端正之人嫁了于华笙是最好的结果。

“哎,你说男席有才华比试,女眷席面是不是也会有?”李怀言眼睛直冒光。

萧渊淡淡瞥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

“啧,我不是想看女人,花楼的女人可比那些女人强多了,掏银子解决又不用负责。”

他是个随性洒脱的人,可受不住被成亲束缚住。

“我是在想~”他单手托着下颚,桃花眼半眯起,看着萧渊,“往年不论什么宴会,魁首都是端三姑娘,没甚意思,你说今年,会不会有变化?”

萧渊端茶盏的手一滞,淡淡看着李怀言。

“你想啊,沈大姑娘刚回京,沈夫人一定会让她参加吧,她可是由沈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,沈老夫人那是什么级别,端三在她面前就是小喽啰,若说沈姑娘什么都不会,我是不信。”

沈老夫人那般人物,怎会将唯一的孙女养成废材。

“那日宫宴上,她指定是为了不嫁给你才那么说的,实则才华不输当年沈老夫人也说不一定。”

李怀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,“不成,后日宴会我得去瞧瞧,说不定有惊喜呢。”

半晌都没有听到萧渊说话,抬眸就见他眼帘微垂,脸色沉暗似乎不怎么高兴,眸中浸着冷意。

“你,你怎么了?”

“没什么。”萧渊唇瓣浮上一丝冷意,“待在府中无聊,去瞧瞧也好。”

他倒要看看,那女人画技如何出众,敢说他的画是破烂。

——

沈安安到了南华街时,百姓已经排好了长队,只是人数明显比前两日多了不少,拥挤不堪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管家愁的抓了抓本就没几根头发的脑袋,“姑娘,您可算来了,今日一早其他街的流民都给涌这来了,说是咱们的粥浓稠,吃了扛饿,可依这趋势下去,咱们的米连五天都扛不住,最多明天就没了。”

沈安安蹙眉,一眼望去,人数竟是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。

管家又道,“东街,北街,还有端家和陈家在呢,这…着实不怎么妥当。”

如此无异于在打端陈两家的脸,平白的得罪人。

“嗯。”沈安安应了一声,没再言语。

“……姑娘,要不老奴告诉他们数量有限,让后头的人不必等了,回自己的区域去。”

沈安安,“不用。”

不用?管家眼皮子直抽搐,“姑娘,这样不妥吧。”

都是来施粥的,何必让端陈两家记恨上呢,况且仔细说来,独树一帜也是一种错。

沈安安道,“他们会为了白粥的稠寡而徒步走来,说明他们确实十分需要这一碗粥。”

“话是这么说,可过于标新立异,总是理亏的。”管家苦着脸劝。

姑娘心善,可心善也要讲究方式,不该将别人置于是非尴尬的境地才是。

沈安安转头看着他,突然笑了笑,“管家不过是担心沈家太过出风头,得罪了端陈两家。”

管家叹了口气,“依老爷官位,也不是得罪不起,只是姑娘做法不止是得罪他们,而是得罪了所有施善的官宦。”

如此,沈家是得了美名,却是建立在旁家污名之上,姑娘此事办的,着实是不懂人情世故。

沈安安不甚在意的一笑,“为何是咱们得罪,甩给旁人得罪不好吗?”

“啊?”管家有些懵。

沈安安勾了勾唇,“你带人去趟四皇子府,就说我改主意了,要将昨日送回去的那箱字画改为米面,今日就要。”

管家瞠目结舌,“这……姑娘,那可是四皇子,他,会答应吗。”

四皇子可不是傻子,这么明晃晃的利用和出尔反尔,他可不想有去无回。

“你就说,今日之后,恩过一笔勾销,他为了和我划清界限,会答应的。”沈安安脸上都是讥嘲。

“是。”管家僵着脸点头应下。

事情发展至如今,行不行都得试试了。

——

沈管家忐忑的到了四皇子府大门,几番纠结都没敢下车。

突然这时,有马蹄声由远及近,他抬头,就见标着皇子府徽记的马车朝这边走来,心中一颤。

有种调转马头想逃的冲动。

“主子,好像是沈府的管家。”庆丰低声禀报。

萧渊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,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车帘朝外看了眼。

“四,四皇子。”沈管家连忙下车行礼。

萧渊淡淡看着他,好半晌不言语,沈管家只觉得后背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。

“何事?”

他终于开了口,迈步下了马车,颀长的身影未靠近,压迫感就已扑面而来。

沈管家恨不能脖子断了才好,将头垂到地上去。

“老奴,老奴是奉我家姑娘之命,来,来讨要昨日那箱字画的。”

萧渊眉梢似轻挑了下,又陷入了沉默。

片刻,他说,“她不是说不收破烂吗?”

沈管家一愣,腿都打起了摆子,姑娘咋没告诉他还有这档子事,他没做心理准备啊。

冷汗顺着下颚滴落在青石地面上,沈管家声音极低,“我家姑娘说,说,送人东西当要实用,字画她不喜欢,想要换成,换成米面,今日……就要。”

越往后,沈管家声音几乎细若蚊蝇,但萧渊是习武之人,自然听清了。

他直直望着沈管家,眸子微微眯起,冷笑了一声,“才过了一夜,沈姑娘这是又后悔了。”

她当他四皇子府是什么地方,容她随意出尔反尔。

沈管家双膝一软,半跪了下去,“我家姑娘要米面也是用来救济百姓,还望四皇子体恤一二。”

沈管家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,只要他小命能保住就好。

四皇子什么人,姑娘对他一再戏耍,他不算账就够仁义了,怎还会帮忙呢。

“她还说了什么?”萧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。

沈管家忙说,“姑娘还说,若四皇子答应,从此以后就恩义两清,互不相欠。”

“互不相欠。”萧渊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,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意味。

“殿下,请您看在那些流民的份上就出手相助一次吧。”

沈管家重重磕了个头。

萧渊淡淡垂眸扫了他一眼,冷声道,“回去告诉她,这是最后一次,救命之恩的情分就此结束,再作妖,别怪我对她不客气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沈管家一抹冷汗,连忙爬了起来。

说什么都好,只要给他米面。

“庆丰,去准备。”

“是。”庆丰又木着脸问沈管家,“你要多少?”

“大米十袋,白面三袋。”

庆丰嘴角抽了抽,要那么多,沈家姑娘是打算收留那些流民长住吗?

“跟我来吧。”

“哎,好。”沈管家连忙跟上庆丰,一道冷冽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,让他后颈一凉,立即止住了步子。

“殿,殿下,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

萧渊眯着眼说,“记得告诉她,别挖空心思想着对我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,欲擒故纵对我没用!”

“啊?”沈管家张着嘴忘了反应。

萧渊嗤笑了声,已经抬步回府了。

口口声声说不愿意,可又接二连三,以各种理由同他牵扯不清,让他十分怀疑她的动机,是否同那些女子一样在耍手段,只不过她手段更高明些罢了。

沈管家拉上东西就火速赶了回去。

下人将米面卸车,他犹疑着去了沈安安身侧,但看姑娘十分悠闲的模样仿佛肯定了四皇子会答应。

“姑娘,”

“他让你带话了?”

“……”姑娘这都知晓。

“都说了什么?是与我划清界限的话吗。”

“……是,不过除了这个还有些旁的。”沈管家小心翼翼的说。

沈安安回头看向他,杏眸冷淡平静,“说吧。”

沈管家垂下头,将萧渊最后的那番话略微修饰了下,重复一遍。

好半晌,沈安安都没有言语。

难不成四皇子猜对了?沈管家偷偷抬头,就瞧见了自家姑娘阴森可怖的小脸。

“自作多情,他当真是看的起自己,可笑!”

沈安安胸口窝着一团火,极力的压制着。

沈管家大气都不敢出,竟觉得姑娘的气场与四皇子有丝丝的相似,一样的让人生畏。

“行了,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晓该怎么处理,就交给你了,我走了。”

今日从沈府多调了人来,也就没她什么事了。

“是。”沈管家应了一声,将沉着脸的沈安安送上了马车。

墨香缩在一角,话都没敢多说几句。

马车离开,沈管家长松了口气,刚好这时,有人来报,说是端陈两家的管家来了。

沈管家应了声,理了理仪容过去了。

能坐上管家之位的都不是蠢笨之人,沈管家更为圆滑。

“粥的要求是四皇子的命令,你们也知道,前两日四皇子在这帮忙,殿下心系百姓,爱民如子,我家姑娘也不敢说什么。”

端陈两家的管家闻言,质问的话哽在了喉头,彼此对视一眼。

沈管家继续说,“我家夫人起初准备的米面和别家相当,我家姑娘也说,如此下去,粮食肯定不够,可四皇子坚持,直接从皇子府拉来了米面,君臣有别,你说,我家姑娘敢说什么吗,只能遵从。”

“唉,我们也是难做啊。”沈管家拉住陈家管家说,“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,四皇子府的米面就在后头存放着呢。”

“不必了,不必了。”那人连忙推辞,四皇子的命令,他们还敢说什么。

简单寒暄了几句,二人就赶紧离开了。

“别说,姑娘这招当真管用。”沈管家笑呵呵的说。

将四皇子拉出来,接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哪家敢找了,也不会记恨上沈府,至于四皇子,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啊。

“总管,这样做……不会被四皇子知晓吗?他会不会寻咱们麻烦啊?”

沈管家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。


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沈安安会赖上他一般。

她不轻不重的开口,“李公子放心,我就算嫁不出去,也不会嫁你,当老姑娘总好过青葱年华守寡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李怀言不乐意了,“什么守寡,你这姑娘怎么能咒人呢。”

沈安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,实话实说而已,算不上诅咒。

李怀言皱着眉,正要再说些什么,耳朵却突然动了动。

“有人。”他双拳一攥,做出应对的姿势。

沈安安心都提了起来,都离这么远了,这个狗东西耳朵是顺风吗。

“大街上都是人,李公子是还没睡醒,脑子出毛病了吗。”

“你不懂。”李怀言回头看她一眼,神色罕见的严肃。

他拍了拍忠叔,面色发沉,“调头,从后边那个小巷子进南华大街,里面出事了。”

忠叔蹙眉,回身看向了沈安安。

“要去你去,我还着急回家。”开玩笑,她不捅萧渊一刀就不错了,让她去拼着性命救他,那是不可能的。

“下车。”沈安安沉着脸下逐客令。

本想救李怀言一命,奈何他命中注定,非寻死不可。

李怀言脸色却愈发难看了起来,南华街是萧渊回府的必经之路,匪寇刚刚平定,若是出事,极有可能是他。

而今日,他身边并没有带暗卫,只有庆安跟着。

“人命关天,沈小姐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你帮帮忙。”

“不帮。”沈安安言简意赅。

萧渊死活与她何干,上一世他又何曾在意过她的死活。

“你下不下车?”

李怀言面色阴沉,知晓沈安安是绝对不可能帮忙的了,“那可否借沈小姐马车一用,事后定十倍偿还。”

“不借。”沈安安已隐隐不耐。“忠叔。”

她一发话,李怀言还来不及反应,后背就重重挨了一掌,带着十足的凌厉,将他挥下了马车。

忠叔手下留了情,否则李怀言此时怕已是尸体一具了。

只是片刻之间,李怀言就反应了过来,忠叔会武功,而且想必功夫不弱,思及此,他一跃而上抱住了车壁不撒手。

“沈姑娘,在下就借马车和忠叔一用,里面被刺杀的可是四皇子,若是四皇子有个万一,事后皇上追究起来,沈姑娘见死不救,沈府也难以交代。”

“该死。”沈安安气的磨牙。

“还有宫中的沈贵妃,沈太尉,沈姑娘,事有轻重缓急,还望三思。”

她掀开帘子,看着扒着车壁不撒手的李怀言,咬牙切齿,“姑奶奶方才就该让你跟着那狗东西去死。”

李怀言一愣。

他还从没见过哪家姑娘如此粗俗,那狗东西是在骂萧渊?

只是如今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,“只要沈姑娘肯出手相助,以后就是我李怀言的姑奶奶,也是萧……”

“算了,当他姑奶奶会被杀头的,还是当我姑奶奶吧。”

“……”沈安安长呼了口气,“忠叔,调头。”

“姑娘,您……”救人可是十分危险的,带着姑娘怎么成。

“无碍,李公子会护好我的。”

就如李怀言所言,他惹不起沈府,更何况她是来救人的。

李怀言心急火燎,也没有再说什么,忙催促着忠叔调头从一个后面的窄巷子里冲进南华街。

马儿嘶鸣疾奔,沈安安与墨香紧攥着车壁,被甩的头脑发昏。

南华大街上,空无一人,却遍布狼藉,小贩的摊位被掀翻在地,瓜果吃食滚落的到处都是,木板地面上都是刀痕。

沈安安掀开车帘,顺着刀剑相击的声音望了过去。

不远处,萧渊被十几人围着,那身清贵不染纤尘的紫金华服破破烂烂,发冠松散,脸上都是血迹。

一旁的庆安还在奋力与几个歹徒厮杀着。

“萧渊。”李怀言喊了一声,转移了歹徒些许注意力,带着忠叔杀了过去。

萧渊抬眸,沉暗的眸底有了点点暗潮,却倏然对上了一双秀眸。

若是他没看错,那双眼中藏着幸灾乐祸,还有些许看好戏的亢奋。

李怀言飞身上前替他分担了一半压力,忠叔也加入了厮杀。

沈安安的声音突然响起,“忠叔,安全第一,若是抵不过不必硬拼。”

言下之意,就是不必管萧渊死活。

李怀言嘴角抽了抽,边打边抱怨,“我说你是怎么得罪沈家那丫头了,怎么总感觉她盼着你早点死呢。”

萧渊眼神往马车处瞥了一眼,没有说话,专心应敌。

几人都个中好手,忠叔亦是沈太尉特意派给沈安安的高手,很快,歹徒在几人的合力下接连倒下。

庆安与萧渊都受了极重的伤,狼狈不堪。

沈安安伏在车壁上,看着脚步虚浮,发丝凌乱,破衣褴褛的萧渊,唇角勾了起来。

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,世间万事皆难入眼的矜贵神祇呢。

正嘲讽着,突然有两个歹徒飞身朝她而来。

沈安安面色一变,若是这一世为救萧渊丧命于此,她会死不瞑目的。

思及此,她指着被庆安搀扶住,重伤的萧渊开骂,“你愣着干什么,姑奶奶可是来救你的,你是要看着救命恩人死在这吗?”

“……”

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
萧渊看着从车帘探出头的那张娇俏小脸,明显捕捉到几分故意的成分。

素来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有些僵硬。

李怀言愣了好一会儿,在最后一个歹徒攻来时才反应过来,刀在他手腕中转出了花,横加一扫,那人就倒在血泊中,脖颈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。

忠叔迅速朝马车奔去,解决了那两个打算劫持沈安安的歹徒。

沈安安这才弯下了伸出的手指。

李怀言搀扶着萧渊上了马车。庆安与忠叔则坐在了外面。

沈安安冷着脸往一旁挪了挪,目光一直看着窗外。

李怀言眸光闪了闪,开口缓和气氛,“四皇子受了伤,体力不济,没能及时挡住歹徒,让沈姑娘受惊了。”

“无碍。”沈安安收回视线,目光在萧渊身上扫过,很带了些阴阳怪气,“只要别恩将仇报,打着救命恩人名义,赖上本姑娘就成。”

她怎会看不出来,不过是想趁机骂几句出出气罢了。

“……”

李怀言尴尬笑笑,冲冷着脸的萧渊呵呵几声,

这话以往只有萧渊对别人说的份。不曾想有一日竟会有姑娘如此奚落回敬他。

萧渊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,声音淡漠,“沈姑娘大可放心,本皇子绝不会纠缠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沈安安给了个体面的笑。

那些话,可是上一世萧渊每次见她都挂在嘴边的,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。

萧渊幽如古潭的眸子深深看了沈安安一眼,旋即昏厥了过去。

马车从权贵云集的长安巷穿过,沈安安指节敲了敲车壁,“忠叔,停车。”

李怀言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。

果然,沈安安面无表情的开口,“人也救了。我还赶着回家吃饭,李公子,带着你的好兄弟下车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沈府与四皇子府就隔了一个巷子,沈姑娘救人救到底,再送他们一程吧。”毕竟有求于人,李怀言努力扯出笑来。

“我的确很想送他一程!”沈安安语气隐隐森冷。

李怀言扶着萧渊的手臂一紧,有种沈安安恨不能撕碎了萧渊的错觉。

“沈姑娘,我一个人,实在背不动两个昏迷不醒的重伤之人,您好人有好报……”

还未说完,外面就响起了噗通一声,李怀言撩开车帘一看,庆安已经被扔了下去,许是有些过意不去,忠叔还拖着他手臂,让人靠在了围墙上。

“……”

“今日事,多谢沈姑娘了,来日有机会,定让萧渊报答。”

“不必,别让我时常见着他就成。”

“……”李怀言抿直唇线,背着萧渊下了马车,。

沈府马车片刻不停的从他眼前奔驰而过。

李怀言仰天长叹,“萧渊,你也有今日,被人讨厌嫌弃的时候。”

他突然有些期待醒着的萧渊遇上那个冷血的沈安安,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。

“姑娘,那毕竟是四皇子,您如此……是不是不太妥?”墨香拧着眉。

沈安安伏在车壁上,长出了一口气,“没关系,他昏着呢。”

若是醒着,她想必不一定有那胆色,有些畏惧是刻入骨髓的,有些伤痛也是不能触及的。

仔细想来,她对萧渊此人并不了解,当日的一见钟情,或许只是见色起意,还有那点子虚荣心作祟。

回了沈府海棠园,沈安安将整个人泡在浴桶中,足足小半个时辰。

直到墨香来报,大公子来了,沈安安才恍惚回神,出了浴桶,更衣梳妆。

往事已矣,错已然酿成,如今她该做的,应是吸取上一世的教训,过好此一生,才不枉上苍给她的机会与一世的锦衣玉食。

“安安,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府,是不是姑姑为难你了?”沈长赫放下杯盏,看着走进屋的小姑娘,满脸关切。

他一身锦袍华服,腰束玉带,宽肩窄腰,发冠高束,眉眼清隽中透着平易近人的柔和,文质彬彬,如玉温润。

沈安安看着那挺拔的身躯,在上一世不知多少次挡在她面前,为她遮风挡雨,荡平祸事。

“姑姑是不是教训你了。安安,你别担心,有什么事告诉大哥,只要你不愿,大哥同父亲就一定会想办法,绝不会让你嫁给不想嫁的人。”

上一世,他也是如此说的,可她那时满心欢喜就只瞧的见萧渊,以及他带来的荣耀与满京都闺秀的羡慕嫉妒。

后来,大哥总是劝说她,强扭的瓜不甜,四皇子不爱她,嫁去也是受苦。

她心里清楚大哥说的都是实情,可她接受不了,不肯放弃,更愈发不爱听那些,以至兄妹二人时常吵闹,感情疏离。

饶是如此,他也不曾真的不管她,甚至为了她对萧渊大打出手,被父亲罚跪祠堂。

“大哥放心,姑姑没有为难我。”

沈长赫却不信,“姑姑筹谋已久,费尽心思将你从江南接回来,怎么可能重拿轻放,安安,你无需瞒我。”

沈安安笑笑,“墨香,再去煮壶茶。”

墨香提着茶壶退了出去。

“今日回来的晚,实则是遇上了点麻烦,四皇子在南华街遭遇刺杀,我碰巧路过,就捎带了他一程。”

“你怎么样,有没有受伤?”沈长赫脸都吓白了。

“我好好的。”仿似怕他不信,沈安安还起身转了个圈给他看。

沈长赫面色不佳,“你一个闺阁女子,掺和这种事做什么,若是有个万一,可如何是好。”

“对方毕竟四皇子,若是见死不救,皇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,连同姑姑和父亲都要被问责。”

若非如此,萧渊在她面前死十次,她都不会心软。

沈长赫沉着脸,“生死都是他命数。”

这话沈安安十分赞同,上一世有李怀言,这一世有她,那狗东西确实命不该绝。

沈安安还有别的担忧。

“萧渊于京中遇险,哥哥身为禁军统领只怕会被问责,你可有应对的法子?”

沈长赫眸子发沉,“能在京中设下这么大的局,单凭匪患不太可能,背后恐还有人助力。”

沈安安点了点头,她也是如此想的。

“萧渊作为皇子,几乎是独得圣宠,此次荡平匪患更是大放光彩,应是让某些人红了眼。”

兄妹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
皇家争斗,一旦搅合进去就再难脱身了。

“你好生歇着,外面的事有大哥和父亲。”沈长赫站起身,安抚的摸了摸沈安安的发顶。

“大哥放心,我心中有数。”


她是眼瞎了不成,找的都是什么货色,哪里比得上他了。

想着,萧渊又倏然拧起了眉,他为何要拿那些人和自己比。

烦躁如杂草一般在心中疯狂生长,一定是因为她拒绝才心有不甘而已,一定是,他心里如此反复说。

不过那个孟家的,长的是真丑,也就那个瞎子看的上,媚眼抛的也不怕闪了眼。

“萧渊!”

“说,听着呢,”

凌辰逸一脸无语,他都说了一条巷子了,他有回复一个字吗,都听去哪了。

“我说,你可知沈家夫人为何会瞧上御史中丞家的儿郎?”

萧渊耷拉着的眼皮掀了掀,缰绳往后拉了拉,将速度慢下了下来,状若无意的问,“为何?”

凌辰逸一笑,“沈文位居太尉,是武官之首,不论是同文官之首的丞相还是武将之家,皇上都不会喜闻乐见,御史中丞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于文官中影响寥寥,皇上不会在意。”

他唇瓣浮着讽刺的笑,“当时我娘可是给了沈夫人不少选择,她却只看了那些官员家的儿郎,可见沈家是有意要深藏若虚,中立了。”

沈家可代表着朝中一股不小的势力,若非另两个皇子娶了正妃,定是不会放过和沈家联姻的机会。

“沈文可真是老狐狸,生了个女儿送出去养了这么多年,若非是贵妃娘娘暗暗使劲,怕这半辈子都不会接回来的。”

萧渊眸色深沉晦暗,遥遥望着前路,并不言语。

“可惜,那姑娘没瞧上你,否则有贵妃娘娘撮合帮忙,再加上沈家,你可是如虎添翼。”

萧渊凉凉的目光扫向了马车里的凌辰逸,顿时惊起了他一身的冷意。

“既是要中立,沈文自然不会将女儿嫁予我。”

“是吗?可我瞧着那沈姑娘对你的态度,可不像是爱而不得,无可奈何。”

那眼神,颇有几分旁家闺秀女子缠着萧渊时,萧渊露出的厌烦。

他攥着缰绳的手倏地紧了几分,手背青筋隐隐浮现,仿佛在攥住凌辰逸的喉管。

他偏头,深冷的眸子直直望着他,凌辰逸只觉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。

他一直觉得,比起李怀言,他不算怂的,“好了好了,我只是顺嘴一提,我的意思是,沈家同孟家的亲事,怕是要八九不离十,也正好能借此机会向皇上表明沈府的立场。”

“呵,可我觉得,不见得。”萧渊冷笑了一声,冷冷收回视线。

他看那个女人极其的不顺眼,就偏不想让她如愿。

他打马快走出一段距离,“庆丰。”

庆丰连忙一抽缰绳跟上,“主子。”

“你进宫一趟……”萧渊冷冷的勾着唇角,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
庆丰愣了愣,在萧渊冷沉视线扫来之前,调转马头,快速离开。

凌辰逸蹙眉回头望了一眼,又看了眼萧渊宽厚刚劲的背影,眯了眯眸子。

——

沈夫人引着长公主和孟夫人到了宴客厅,丫鬟奉上了茶水,三人你来我往,说的热闹,不知道还以为是关系很好的密友。

孟夫人想娶沈安安,对沈夫人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吹捧,对沈安安亦是赞不绝口,夸的沈安安都有些怀疑她口中的仙子是不是自己。

“不过我家成儿也还可以,今年中了进士,名次还挺靠前的,我家老爷都说,往后成就必然要超越了他去。”

人家都夸了你女儿了,沈夫人自然要回夸一番,一时间,宴客厅成了二人互捧的地方。

沈安安垂眸抿了口茶,余光又一次扫见孟成偷觑向自己的目光。


沈长赫离开后,沈安安站在闺阁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。

她看看这里,又摸摸那里。

这是她死前最为眷恋的地方,陌生又熟悉。

窗棂上挂着她最为喜爱的兰花风铃,随着捎进来的微风叮当作响。

她走过去,纤纤玉指抬起抚住晃动的流苏,柔软触感从指尖穿梭而过,她唇勾了起来。

似哭又似在笑。

月影遍地,桦树婆娑。

沈安安好不容易入睡,却是半宿的梦魇。

她身子蜷缩在被子里,紧紧的抱住双臂,额头被冷汗浸湿,身子隐隐发着抖。

她头都快炸开了。

各种各样的谩骂与鄙薄形成了一个圈,将她围在其中,尖锐刺耳的话语直往她耳朵里钻。

“不,我不是疯子,我不是。”

她只是…太爱萧渊了,才会失了理智。

“姑娘,姑娘。”是墨香的声音。

安安挣扎着醒来,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,脸上还有着恐慌。

“姑娘,是不是又做噩梦了。”墨香倒了杯茶喂给安安。

沈安安喝了下去,勉强平复了躁动的心绪,靠在软枕上发呆。

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,每次记起,都是一种折磨。

她痛恨当初眼盲心瞎的自己,更讨厌那个将她变成疯子的罪魁祸首。

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淡的仿佛世间所有尘埃都难入眼的面容,她恨的咬牙切齿。

萧渊!

翌日。

沈安安对着铜镜,仔细看了看眼下的乌黑,对墨香说,“多扑一些粉吧,别让母亲担心。”

她皮肤本就白皙,如今扑了厚厚的粉,竟是平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柔美。

一路上,引了不少下人侧目偷看。

沈安安十分好脾气的冲他们笑笑,温婉又端庄。

下人们友善惊艳的目光,让沈安安有了一丝真实感。

如今的一切都是真的,她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,不用再面对所有人的冷嘲热讽和鄙夷。

这一世,任何男人都不配她迷失自我,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疯婆子。

“安安。”沈长赫从游廊上走出来,唤了她一声。

“大哥。”沈安安规矩的福身行礼,“这副打扮,是要出府吗?”

“嗯,那些刺客身份有了些眉目,我要去趟四皇子府。”

“哦。”沈安安淡淡应了一声,就转了话题,“我去母亲那。”

沈长赫有些诧异。

妹妹不是个冷情的人,可她自幼养在江南,对府中亲人感情都算不上亲厚,顶多是乖顺。

如今竟会主动同娘亲近?

“好,你去吧,娘瞧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
沈安安勾唇笑了笑,“大哥也小心些,那些刺客功夫不弱,莫为了不相干之人涉险。”

沈长赫觉得妹妹对四皇子仿佛十分不喜。

转瞬又一想,任哪个姑娘被强迫婚嫁也不会高兴吧。

“好。”

兄妹二人别过,各自离开。

沈夫人的拢香阁仿佛有什么客人。

安安望了眼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,眉心微微蹙了蹙。

“母亲应是在忙,我们走吧,改日再来。”

主仆二人转身。

吱呀一声,房门突然在这时打开,沈夫人亲自送了一位妇人打扮的女人出来。

“咦,安安。”

沈安安面上扯出笑容,回身行了一礼,“母亲。”

沈夫人眸中染上欢喜,“快起来。”

沈安安笑笑,站直了身子,这才看向一旁的妇人。

“表小姐。”妇人恭敬的行礼,正是沈贵妃身旁的管事,玉姑姑。

玉姑姑瞧见沈安安,笑的眼角都是褶皱,“表小姐这次做的很好,贵妃很高兴,特意让老奴给您带了套宫里工匠亲手打造的羊脂白玉头面,最是衬您气质了。”

那是全京城闺阁女子都求之不得的物什。

沈安安却轻轻皱起了眉。

稍稍一想,就明白了玉姑姑所言,应是救了萧渊一事。

沈夫人见爱女面色不佳,连忙打着圆场,“是不错,就在屋子里放着呢,待会儿你试试看。”

沈安安给了沈夫人一个笑容,转向玉姑姑时,却敛了神色,“安安也不想的,只是迫于无奈罢了,姑母多心了。”

玉姑姑面色有一瞬僵硬。

恍惚之间,她在这位表小姐身上仿佛瞧见了年少时的贵妃娘娘,一样的倔强执拗。

叹了一声,贵妃娘娘要办的事,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,这位表小姐终究太年幼,胳膊怎么能扭过大腿呢。

想着,她不在意的笑笑,道,“贵妃娘娘说了,表小姐这回立下大功,她定会向皇上替您讨赏的,表小姐等着就是。”

沈安安自然明白沈贵妃是想讨什么赏。

她刚想开口,玉姑姑却已经福身告辞了沈夫人。

“好了,进屋再说。”沈夫人握住了沈安安的小手,牵着她去了屋里。

“你来的倒是时候,我好不容易打发了她,不想你就送上了门来。”

沈安安被她拉着坐下,目光在沈夫人柔软温热的手上定了一瞬,才慢慢移开,“不到最后,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。”

沈夫人看了眼她,无奈笑了笑,“四皇子是京中闺秀们炙手可热的夫婿,有才有貌,身份尊贵,娘本以为,你也会喜欢的。”

所以,在沈贵妃提出时,她并没有表态。

“是啊,娘也说了,是也许会。”

隔了一世,她依旧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渊时的震撼和心动。

那一刹那,仿佛她的心都停止了跳动,不是她自己的了。

“你姑母如今正得盛宠,想让她打消主意怕是不容易,娘会同你爹爹商量,给你想办法,你放心,只要你不愿意,爹娘不会逼你的。”

“嗯。”沈安安鼻音很重,像个小孩子般窝进了沈夫人怀里。

沈夫人一怔,眸中都是诧异。

安安还是第一次如此亲近她。

沈安安闭上眼睛,舍不得离开这片刻的温暖。

上一世,她讨厌,远离所有劝她离开萧渊的人,哪怕是亲爹亲娘,她也没有多少感情,以至最后连和睦相处都做不到。

沈夫人疼她,知晓萧渊不喜她,就很不同意二人的婚事。

沈安安也因此对她十分不满,拿从不曾管教养育于她说事,气的沈夫人一病不起,后来沈父羞于再立朝堂,辞官回乡,沈夫人积郁成疾,于半路上撒手人寰。

成了沈安安不敢提及触碰的伤痛,愧疚折磨她的日夜难寐,愈发疯癫。

沈夫人一下下抚着她发丝,满眼疼爱,“都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粘人。”

沈安安闷闷的不说话。

“夫人。”正在这时,丫鬟小步走了进来,“管事有事禀报。”

沈夫人推了推沈安安的身子。

沈安安从她怀中离开,坐直了身子。

门帘挑开,管家低垂着头走了进来,弯腰行礼,“夫人,姑娘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沈夫人抬了抬手,问,“吩咐你的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?”

“粥棚已经设好,一切事宜也都吩咐了下去。”

“好。”沈夫人点了点头。

“娘要施粥?”沈安安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。

南方水患,京城涌入了不少流民,食不果腹,城外饿殍遍野,各大家族或是为了名声,或当真心善,开始自发救济。

上一世,母亲就设了粥棚。

只是一桩好事,却因她意气用事,而弄巧成拙。

沈夫人一番好意反被泼了一身污名,连累沈府被人唾骂,沈长赫去当差被百姓追着扔了一身的烂菜叶和泔水。

沈文一连三日都不曾上朝。

那是她噩梦的开始,是她变得面目可憎的诱因。

沈安安垂下眸子,身子隐隐发抖。

“是啊,你父亲作为太尉,食君之禄,自当替君分忧。”沈夫人轻握住她的手,竟满是细汗。

“咦。”沈夫人面上浮上关心,“安安,你怎么了,怎么出了这么多汗?”

“没什么。”沈安安勾唇笑笑,“我一向爱出汗,耐不住热。”

闻言,沈夫人立即让丫鬟将珠帘挑起,门窗都打开。

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吹进屋里,沈安安深吸了口气,燥热的心平稳了些许。

“只是……”管家再次开口,“离咱们粥棚不远的东街,端侯爷家三姑娘也在施粥。”

来了。沈安安身子僵直,一眨不眨的看着管家。

“哦?是吗?”沈夫人有些诧异,“端三姑娘也在。”

她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眼自家女儿。

沈安安知晓什么意思,端家三姑娘心悦萧渊。

只是这一世,她并没有与萧渊定亲,所以沈夫人并没有和她介绍这位三姑娘。

容颜绝世,善良真挚,才华比肩皇子,乃京都一华,同当年她的祖母不相上下。

这是上一世,沈夫人对她的赞美。

听闻她爱慕萧渊,听闻她如此优秀。

沈安安一时气盛,主动请缨将施粥一事揽在了自己身上,想在世人面前正式展现,她这个沈家大姑娘,萧渊未婚妻的风姿,不比任何人差。

仔细想来,不都是少女的虚荣与得胜心在作祟,心术不正,她会输也是情理之中。

“安安。”沈夫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才唤回了她的思绪。

“母亲。”

“在想什么?唤你好几声都没反应。”沈夫人嗔她一眼。

沈安安弯了弯唇,“走神了,母亲方才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要把施粥一事交给你做。”

沈安安一愣。

沈夫人解释说,“施粥是善举,就连端侯府,都是交由府中未出阁女子操办,不就是想赚个好名声吗,你初回京城,也该正式露个脸,这是最合适不过的机会。”

一个心善的贤名,对一个少女的亲事有很大的帮助。

沈安安垂下眸子,低低应了声“是。”

“多谢母亲为我思虑。”

虽过程不同,结果却是相同的。

沈安安想着,她一定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。

“我是你娘,不为你思虑为谁思虑,傻丫头。”沈夫人抚了抚她发顶,满眼疼爱。

沈安安孩子般窝在沈夫人怀里,秀眸轻眨。

这一世,名声姻缘她都要,她要世人将所有美好赞扬的词汇都用在她的身上,耀眼尊华。


萧渊眸子危险的眯起,“沈姑娘想要什么诚意?”

沈安安移开视线,目光在忙的脚不沾地的沈府下人身上一一扫过,唇角一勾。

“我这缺人,四皇子若是真要道谢,留下来帮帮忙如何?”

“这可使不得,使不得。”李怀言挤到前面,连连摆手,“他还有一堆政务没处理呢。”

“什么政务能比民生还重要,你说是不是,四皇子?”

沈安安话中尽是讽刺。

萧渊头脑一沉,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涌上心头,好像这一幕与这些话曾发生过。

“沈姑娘说的对,民生为重。”

沈安安勾着唇,“如此说,四皇子是答应了?”

萧渊点头,“不过……”

“放心,七日之后,救命之恩一笔勾销,你我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
沈安安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,仿佛多一刻钟都不想待。

“……”

不过他只会简单的活计…

他方才并没有那个意思。

“七日?疯了疯了。”李怀言震惊的大吼。

“闭嘴。”

“闭嘴。”

两道阴沉沉的视线同时射了过来,李怀言立时合上了嘴。

天之骄子的四皇子亲自下场帮忙,给沈府管家都吓麻了,哪敢派什么活计,萧渊一动手,立即就会有人上前拿走,他一弯腰,地上的一粒沙子都得给搓干净。

沈安安冷眼看了一会儿,淡声开口,“沈管家,你很闲吗?”

“没,没有,没有。”

沈管家回头对上自家姑娘阴恻恻的目光,笑不是,哭也不是。

“那就去干活,四皇子金贵,你们离那么近,也不怕给他沾染上俗气。”

“是。”管家一步三回头,在沈安安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中走开了一些。

其余下人也不敢再上前帮忙,只不断拿眼睛偷看。

李怀言扯了扯萧渊衣袖,“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?”

听听那冷嘲热讽的,没十年八年的怨气积攒都说不出口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萧渊骨节分明的大手浸入水中,接着洗沈安安未曾洗完的大米。

“……”

萧渊都下手了,李怀言自然不能干看着,不情不愿的下手帮忙。

初秋的天儿,傍晚的风有了凉意。

沈安安养的娇弱,忙活了一日的她坐在椅子上头晕眼花,浑身无力。

“姑娘,先吃些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。”

沈安安接过,小口咬着酥糕,目光冷淡的望着前方。

“别说,你这女子虽泼辣了些,但修养还是很不错的。”

沈安安掀眸,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怀言,“你是在夸我,还是在骂我?”

“当然是夸你了,瞧瞧,不愧是沈家教养出的长女,连吃东西都如此文雅美观。”

沈安安顿时觉得口中的酥糕没了味道,抬手扔进碟子里。

“全京城都知晓我养在江南,是穷乡僻壤出来的,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吗?”

“……”

怎么说什么都错。

李怀言,“什么穷乡僻壤,那些人都瞎了狗眼,江南那是什么地方,柳绿花繁,烟雨阑干,江南养出来的女子,身姿轻盈如柳,婉约如画,笑如春风拂面……”

“闭嘴吧,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

“明日能不能别让他来了?”李怀言趴在桌案上,打着商量,“我给你派二十个婆子小厮,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,给你家挑粪都成。”

“他让你来的?”沈安安音调拔高,往萧渊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。

“嘘,小声点。”李怀言苦着一张脸,“他身上还带着伤,你让他做这些,万一有个什么,你我都担待不起,你高抬贵手,让我做什么都成。”

“我沈府缺那二十个打杂的?”

沈安安秀眉轻挑,“若是后悔了,干不了,那就趁早离开,我又不强人所难,别说的好像我绑了人当苦力似的。”

“……”李怀言默了默,有些词穷。

也是,人家确实没说不让走,可那玩意他犟啊。

萧渊转身,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抓耳挠腮的李怀言,语气冰冷,“若是不愿待,就滚。”

“没有,愿意待,愿意待。”李怀言苦哈哈起身,赶紧去帮忙。

两个都是爷,他惹不起。

“再多嘴多舌,就回你的国公府。”

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他萧渊是出尔反尔的人吗,仗都打了,什么苦没受过,还能怕干点活 ?

他一半衣袖被水浸湿撩了起来,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。

沈安安冷冷看着他,原来神祇被拉下了神坛,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。

许是她目光太过赤裸,萧渊偏头看了过去,沈安安唇瓣一挑,立即收回了目光。

“墨香,你知晓恩将仇报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?”

???

“奴婢知晓,姑娘很早之前就教过奴婢。”

“嗯。”沈安安点头,手指轻敲着桌案,懒散的靠在了椅子里,“做人,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正直磊落,恩将仇报是最丧良心的一种,你以后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人。”

“是,奴婢记下了。”

李怀言伸长了脖子,好奇问,“你说谁恩将仇报,丧良心?”

指定不是说他们,毕竟二人都快成打杂的老妈子了。

沈安安冷淡的扫他一眼,没有说话,垂头掸了掸身上灰尘,“时辰不早了,回府吧,也不知大哥伤好些没有。”

管家早准备好了马车,沈安安利落上车,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。

马车离开,沈管家连忙跑向了粥棚,“四皇子,李公子,时辰不早了,剩下的活计交给老奴就成。”

“我家姑娘因公子受罚心情不好,殿下千万别介意。”

“……”

???

若是没记错,沈长赫好像是萧渊下令打的,所以丧良心是骂萧渊。

李怀言嘴角抽了抽,讪笑着抬头。

萧渊已经抬步离开了粥棚。

“萧渊,我绝对不是故意的。”

那姑娘,句句都是坑。

男人背影冷冽森然,带着十足的戾气,上了马车。

经验告诉李怀言,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凑上去,于是,他及时止住步子,讪讪的摸了摸鼻子,看着马车远去。

沈安安回了府就直接去了松竹院,沈长赫正在看卷宗,瞧见她愣了一会儿。

“身子好些了吗?”

“好多了,你衣裳…”沈长赫目光落在了她满是泥土的裙摆上。

“哦,人手不够,就帮了会儿忙,不打紧。”

“怎么不派人回府中调人。”沈长赫拧着眉,“那些活计,你如何做的来。”

“很简单的,就唰唰洗洗之类的。”

沈安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,扫了眼他手中卷宗,状若无意的说,“今日南华街聚集了很多流民,还有些身有残疾,老弱妇孺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后来突然来了一队官兵,打着维持秩序的名义,把那些流民赶走了。”

沈长赫手一顿,合上卷宗,看向了沈安安。

“我让人给他们发放了食物,那些官差不是很高兴。”

“安安。”沈长赫张唇,被沈安安打断了,“大哥,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圆滑,从大势所趋,与光同尘?”

沈长赫垂眸,没有说话。

“时辰不早了,大哥早些休息吧,我过几日再来看你,好好养伤。”

“安安。”沈长赫叫住了她,“你所瞧见的,只是官场和百态的冰山一角,比之惨烈不公的事比比皆是,没有能力时,要懂得独善其身。”

“大哥放心,安安明白。”她回头粲然一笑,艳若桃李。

回了海棠园,墨染已备好了浴汤,玫瑰花瓣的香味混合着热气上涌,令人身心放松,困意上涌。

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沉在水里,只露出了圆润瓷白的双肩和纤长的手臂。

沈安安将半个身子压在浴桶边沿,柔美明艳的小脸枕着双臂,眼眸半阖。

墨香给她擦拭发上的水渍,“姑娘,你还没用饭呢,且忍一忍,吃了饭再睡。”

“不想吃。”沈安安呓语一般。

墨香快速给她理顺青丝,拿毯子披在她身上,扶去了床榻上。

沈安安一骨碌滚进里面,顺势抱起软枕,将脸埋进了里面。

“姑娘,还要涂雪肤膏呢。”

沈安安皱眉,翻个身子平躺着不动,冰凉带着淡淡香气的雪肤膏在她身上推开,配上墨香轻柔的手法,凉凉的,很是舒服。

“姑娘,奴婢给你盛些汤来,您多少喝一些,补充补充体力,光干活不吃饭怎么成。”

“嗯。”她闭着眼睛点头。

墨香收了雪肤膏,洗干净手上残留,盛了一碗鸡汤,撇去上面的油,一勺勺喂给沈安安。

连哄带劝的,好歹是喝了小半碗。

沈安安身子往被子里沉去,“若是我娘来了,你就说我累坏了,刚睡着。”

“是。”

灭了烛火,放下幔帐,墨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。

刚合上房门,果然见沈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,“夫人。”

沈夫人看了眼黑了的屋子,“姑娘睡下了?”

“是,姑娘今日累坏了,连饭都没吃几口。”

闻言,沈夫人也舍不得打扰,粗略问了几句就离开了。

次日,沈安安起了个大早,沈夫人却比她还早。

正要用饭,小丫鬟来报,沈夫人来了,沈安安叹了口气,小脸立时带了几分萎靡。

沈夫人走进来,立时心疼的问,“怎么无精打采的,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?不行今日就让管家去,你留在家里歇一歇。”

沈安安,“既是做善事,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。”

“你这孩子。”沈夫人在她身旁坐下,“听管家说,你还亲自下手帮忙了?”

“嗯,帮了点小忙。”

“安安心善。”沈夫人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。

沈安安放下勺子起身,“时辰不早了,我该走了,等回来再和娘说话。”

“你等等。”沈夫人拉住她。

管家禀报,不会只报喜不报忧,只会事无巨细。

“听说,你让四皇子留在粥棚打杂?”

沈安安面无表情的说,“四皇子以民生为重,心甘情愿帮助流民,一尽绵薄之力,女儿哪有那面子让他留下。”

沈夫人歪头仔细看着女儿,试图看出撒谎的痕迹。

“堂堂皇子,会心甘情愿打杂,娘不信。”

“那娘以为女儿能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唤动万人之上的四皇子?”

说的也是。

沈夫人松开手,语重心长的叮嘱,“你既是不喜欢,就别同他有太多羁绊,免的最后牵扯不清,皇家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。”

“娘放心,女儿自有主意。”

宽慰了几句,沈安安就快步离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