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，你说啊……”

李昭将我囚禁在比翼阁，我拼命叫着喊着，让李昭来见我，却没有一个人理我。

三日里，我滴水未沾，整个人奄奄一息，还在下意识地拍打着门。

忽然，我一下拍空，门开了，光亮刺得让我睁不开眼，我在昏迷之前，用力抓住了那抹明黄衣角，无力喃喃

“求你……”

我阿爹死了，阿弟死了，阿圆也死了，只剩下一个小小……

阿圆是阿爹副将的女儿，和阿骏算是青梅竹马，他们两个，从小感情就很好，阿弟从战场上回来，有了军功，便求我给他们赐婚。

他们才刚成婚八个月，阿圆还怀着孕……

李昭的旨意是赐死我阿爹和阿弟，饶恕家眷，她爹是我阿爹的亲信副将，也难逃一死。在忽然的打击刺激下，阿圆在狱中早产，拼死生下一个七个月的女孩儿，就咽了气……

李昭在刑场亲自监斩，行刑后，他才打开比翼阁的门。

“娘娘昏过去已经三日了，圣上很是担心，太医院被罚了好几批人了。如今娘娘醒了，圣上知道了一定很高兴。”

侍女说完就要去禀报。

我讥讽地勾了勾唇角，

“故作情深”

8

我并不傻，我可是继承了阿娘的才女之名。

在比翼阁的那三天，我想清楚了其中关键，却还是心存侥幸，结果现实残酷得，让人无法逃避。

李昭抱着小小来比翼阁看我，这是我为她取的名字，因为不足月，所以看起来小小一只，小名便叫“小小”。

我提出要亲自为阿爹和阿弟阿圆安排后事，李昭沉默了半晌，最终同意了。

我抱着小小，站在灵堂的三口棺前，无声痛哭。

我没有家了……

我在比翼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小小，她在母体受惊，又是早产，如不好生照料，恐有早夭之兆。

李昭每天都来比翼阁，我冷漠地行礼，公事公办，
四皇子，也就是李昭，生母低微，但是由于被大行皇后扶养过几年，虽没有上玉牒，也勉强算半个嫡子，有不少朝臣站队押宝。

李昭和三皇子，不可避免地成了对手。他说，本想当个闲王，但他不得不争。

圣上可以继承大统的儿子就两个，他不可能放任，母族势强的三皇子一家独大，所以这太子之位，他不争也得争。

两人夺嫡，比几家鼎立还要无情残忍，像炼蛊一样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
“月卿，别哭，我的伤不疼，但是你哭得我心疼。”李昭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，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，还温柔地对我笑着，但从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，他又在说谎。

这是第三次了，一年多的时间，被各种理由刺杀了三次，凶手是谁，大家心知肚明，却苦于没有证据。

圣上也只是重拿轻放，冷眼观望着这场博弈，他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，是谁都行。

阿爹手握兵权，在朝中的地位非同一般，他也一直没有参与过这些纷争。

“卿卿，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阿爹一向对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，这次的表情却很严肃，眉头紧锁。

在看到李昭几次死里逃生后，我最终还是心软了，请求一向不参与党争的阿爹帮帮他。

我知道阿爹的言外之意，一旦阿爹参与夺嫡，就意味着我与李昭从此绑定，要陪他一起度过这些难关，要么登顶，要么坠入深渊。

“女儿想好了，阿昭他对我很好，他发誓永不负我，我相信他，女儿非他不嫁。”我在阿爹面前，坚定做出选择。

“那好，卿卿，阿爹会帮你得偿所愿的。”

接下来，京城局势愈发严峻，阿爹作为武将之首参与夺嫡，李昭的胜算越来越大了。

终于，在我十七岁那年。

三皇子因通敌罪，被贬为庶人，圣上将他圈禁于他的皇子府中，其党羽亲者斩杀，其余贬职发配，淑妃也被打入冷宫，一顿雷霆手段，太子之争落下了帷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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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祖十分生气，但还是心疼女儿，最终把阿娘嫁给了阿爹。

阿爹为了向外祖证明自己，也为了给阿娘更好的生活，在战场上愈发勇猛，一路立下赫赫战功，成了威名远扬的大将军。

随着阿爹在武将中的地位越来越高，外祖为了避嫌，辞去了太子太傅一职，回到祖籍的书院当了院长，也算桃李满天下。

“夫人的脉象散而不收，浮而无根，主阳极阴竭，元气将脱，怕是回天乏术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我的耳朵里仿佛炸起一道惊雷。这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了，阿爹特意去圣上那里求来的。

阿娘身子向来康健，只是一次风寒，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，我和阿弟伏在阿娘床边泪如雨下。

阿娘面色苍白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，

“卿卿，阿骏，别担心，没有那么严重，阿娘这段日子觉得好多了，说不定哪日就好起来了。”

阿娘虚弱地抬起手，摸了摸我和阿弟的头，看向我们身后，双眼通红的阿爹，

“卿卿，阿骏，乖，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，我想和你们阿爹说说话。”

听到阿娘这么说，我只好牵着阿弟，向外走去，回头时，阿娘对我们笑得温柔慈爱，只是眼睛里带着哀色，看得我心头一颤。

阿爹在那儿待了一下午，没人知道阿娘和他说了些什么。从那天起，阿娘就陷入昏睡，极少有清醒的时候。我和阿弟怕极了，白日里总是守在阿娘身边，生怕一睁眼，她就不见了。

“阿娘，你看，我编的这个平安结成功了。”我拿着平安结，握着阿娘的手，激动地想告诉阿娘，我学会了。

以前阿娘教过我很多次，我总是学不会，这次居然成功了，肯定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愿，愿意让阿娘快快好起来。

阿娘没有回应我，安静地睡着，可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传来，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3

阿娘的葬礼上，来吊唁的宾客很多，我跟着阿爹接待宾客，学着阿
面对他的关怀，我沉默着，但是胃里一阵恶心。

“你非得这么和朕说话吗？”

一个月过去，李昭还是忍不住了，恼羞成怒，

“你的父亲私通敌国，证据确凿，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，朕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才只斩主犯，放过了家眷和其他亲族！”

“而且你父亲作为一个臣子，镇北军却牢牢在他手里，虎符都没有你们林家有号召力，你父亲老了，却培养起你弟弟，存着什么心思，难道还用朕说吗？”

“圣上后面说的才是重点吧！

我阿爹一辈子忠君爱国，我阿弟更是一片赤诚，无非是你自己疑心深重罢了！

而且我阿爹有没有通敌，圣上心里最清楚！

圣上别忘了，当年在我阿爹的帮助下，你才赢过了三皇子！”我冷声嘲讽。

李昭第一次看到我，如此尖锐的一面，一时愣了愣。

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，面色变得难看起来，一挥衣袖便逃似地出去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讥讽地笑出了声，他听到笑声，身体顿了顿，步子迈的更大了。

当年，他就是用的这一手，才把势头正猛的三皇子压下去。

如今，他用了同一个手段，害死了我阿爹他们。

三个月后

某一天，他来到比翼阁，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，我也懒得理他，只当做没看见。

我自顾自地照料着小小，在小小睡着后，我又抱起了墨白。

墨白已经快十四岁了，是只老猫了，它最近总是睡着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在我以为他要一直沉默着时，他忽然开口，

“卿卿，朕那日和你心情不好，喝点酒，醉后宠幸了一个宫女……她怀孕了，但是你放心，只有我们的孩子才配做太子……”

他说，不忍让那个宫女落胎，因为他想起了他的生母，他还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。

他还说了很多，我仍然抚摸着墨白，坐在那儿没有反应。

只
前往战场，阿弟很兴奋，他终于可以去实现他的梦想了。

我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他们，内心担忧不已，阿爹年岁不小了，阿弟又年轻。

但是没有办法，大晏朝目前没有，比阿爹更合适的将领了。

二十岁那年，圣上驾崩了，阿昭登基称帝，册封我为皇后。彼时，阿爹他们还在边关，这场仗打得很艰难。

阿昭为我在宫中修建了一座“比翼阁”，门口刻了一副楹联，是他亲手题字“在天愿作比翼鸟，在地愿为连理枝”，横批“白头偕老”，并将“连理枝”移种在此，以示情好。

二十一岁，我已经嫁给阿昭四年了，但是不知什么原因，迟迟没有身孕。

我和阿昭身体都很好，太医院里的太医瞧过也说如此，只说着可能时机未到。

但大臣却不管这些，纷纷上奏，请圣上宠幸后宫，好诞下皇嗣，以安国本，毕竟圣上已经二十又三了。

阿昭驳回了这些大臣，说这些都是他的“家事”，大臣却不依不饶地施压，

“太子一事不仅是家事，更是国事。”

我内心十分痛苦又不安，最终在纠结之中，还是向阿昭提议，让他去找别的妃嫔诞下皇嗣，以国本为重。

阿昭想都没想，一口拒绝了我，宽慰我不要多想，

“卿卿，我们总会有孩子的，而且，我只想要和你的孩子。”

在我的焦虑之中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。

阿爹他们赢了，这场战争太长了，匈奴后继无力，溃不成军，于是递上了投降书。

此战一胜，大晏朝至少二十年不用再打仗了。

百姓在街头奔走相告，都在高呼着

“镇北大将军威武！”

阿昭同我一起在城门口迎接他们，阿爹首当其冲，骑着马在前面，阿弟和几个阿爹的副将，骑马跟在他的后面。

我看着阿爹苍老的面容，一阵心酸猛地袭上心头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
阿爹真的老了，他已经五十七了，白发苍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