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上楼。
等纪清河洗完了澡，她进去机器人一样将他衣服给他穿好。
下楼回到房间，正要睡觉，一个电话打了进来。
刚一接通，女孩子暴躁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：“叶荣欢！你现在在哪？！”
叶荣欢声音平和：“很晚了，怎么还没睡？又刚从外面回来？”
“你管我！你管得着我么你？！回答我，你在哪？！”
叶荣欢道：“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？”
“你到底是有多蠢啊你？！我才几天不回家你就被人卖了！你不会反抗吗？！你是泥巴做的？！你赶快给我滚回来！否则我绝不会再认你这个姐！”
“海菱，”叶荣欢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你知道，不可能的，纪家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。”
“……是不是我妈？”那边沉默了许久，叶海菱恨恨道：“我去找她！”
叶荣欢道：“别去和她吵了，她毕竟是你妈。”
而且，也没什么用，她人都已经在纪家了。
“我现在也挺好的。”叶荣欢说道。
她倒不是在骗叶海菱，和那个糟心的家比起来，这里的确是要好多了，不过就是被纪清河冷嘲热讽几句而已，不痛不痒。
她在家的待遇倒不是多可怜，她爸爸现在的妻子是她后妈，但是后妈欺负小可怜那种事情并没有发生。
并不是说现在这位叶夫人有多么善良，只是叶荣欢她奶奶是个剽悍护短的主，发起威来叶夫人根本不是对手。
她刚出生没多久亲妈就去世了，还没满月爸爸就将怀着孕的小三——现在的叶夫人，堂而皇之的领进了门。
叶荣欢是个女儿，不被重男轻女的爸爸待见，直接就被扔到了乡下给奶奶养。
这一养就是十多年，高中时候才被接回城里。
奶奶最疼爱她，而爸爸虽然是个人渣，却也是个孝子，叶夫人在吃过一次亏之后，就再也不敢招惹她了。
只是虽然不打不骂，衣食方面也不苛待她，冷暴力却也十分可怕。
她家里除了她之外，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。
弟弟叶浩丞，只比她小一岁，一直不喜欢她。

来了，我正——”
“什么少夫人？”贺阿姨话没说完，就被纪清河打断。
他冷漠的目光落在叶荣欢身上，扫视一圈：“你就是老爷子找来的那个保姆？”
好像三天前和她领证的不是他一样。
贺阿姨神色尴尬。
叶荣欢却脸色都没变一下，低眉顺眼地道：“你好，我叫叶荣欢。”
纪清河面容扭曲了一下。
叶荣欢。
他当然知道她叫叶荣欢！
结婚证上都写着呢！
没有搭理她，纪清河问贺阿姨：“你刚才说要去做什么？”
“我正打算给少——荣欢安排个合适的房间，纪少您看……？”
一早就知道纪少对这位刚进门的少夫人不满意，贺阿姨当然不敢带叶荣欢去主卧，所以之前就收拾了主卧旁边的次卧，打算让叶荣欢住。
可是现在看来，这哪里只是不满意？根本就是看不顺眼！
贺阿姨觉得，她打扫好的次卧可能用不上了，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。
果不其然，纪清河淡淡道：“一楼不是刚空出那么多房间来吗？这种事还要问我？”
一楼的房间？
贺阿姨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。
这栋房子足够大，房间也不少，但是一楼除了几间客房，其他的一直都是佣人在住。
纪清河这话的意思，显然不是让叶荣欢去住客房，而是去住之前佣人住的房间！
叶荣欢不知道情况，但是看贺阿姨的反应，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安排。
她低垂着眉眼，没有说话，任凭安排——反正她也没有拒绝的资格。
纪清河却盯着她：“你对我的安排，有什么意见？”
“没有意见。”叶荣欢摇头，没有任何不满意地说，“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？”
她的反应让纪清河哽了一下，心情更加暴躁了。
果然和传言里说的一样，又傻又蠢！
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名字！
“早饭好了没有？”他转向贺阿姨。
贺阿姨正打算给叶荣欢带路，一见纪清河脸色，顿时吓了一跳，急忙收回脚步：“马上就好了！”
“推我去
没有？您快请进来。”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去接叶荣欢的行李箱。
叶荣欢避过，客气道：“不用的，我自己可以。”
顿了顿道：“您可以叫我荣欢，不用叫……少夫人。”
她的笑容干干净净，浅浅淡淡，有一种纯稚娴静的感觉。
贺阿姨第一面就瞧出来，这是个内向乖巧的女孩子，和她家纪少是截然相反的性格。
她对叶荣欢第一印象很好，不顾她推辞将行李箱接了进去，一边带她往里面走，一边道：“不喜欢叫少夫人也行，那我以后啊，就叫您名字了，您叫我贺阿姨就行。”
又跟她说：“纪少最近……心情不太好，喜欢安静，这栋房子里多余的人都辞退了，现在做事的只有我一个人，您平时也别跟我太客气，有事情就叫我做。”
叶荣欢笑容安静地道谢，并没有将贺阿姨的话太当真。
她来这里，表面上说得好听，是刚嫁进纪家的少夫人，但是其实，要做的事和佣人也没什么区别。
在法律上，她已经是纪清河的妻子了，他们三天前去领了证。
但是纪清河全程都没有掩饰对她的不喜和不耐烦，话都没有跟她多说一句，可能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。
而且他们还没办婚礼，说是要等纪清河身体完全恢复再办，叶荣欢同样没有放在心上，说不定那个婚礼永远也不会举行。
她这么急的搬进来，也是纪家的意思。
纪清河还坐着轮椅，又心情不好脾气暴躁，将身边的佣人都辞退了，只留下一个贺阿姨。
纪家想找个人照顾他，想来想去她就是最好的人选，于是跟叶家说了一声。
接着叶荣欢就被赶过来了。
“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？”叶荣欢礼貌地问道。
贺阿姨正想带她往楼上走，二楼楼梯口突然就传来男人暴躁的声音：“——怎么这么吵！”
叶荣欢抬头看去，只见纪清河坐着轮椅停在楼梯口，身上的家居服有些凌乱，一张俊脸上写满了躁郁，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。
“您醒了？”贺阿姨跑上楼去，推着轮椅从另一头的电梯下来，“少夫人
剩下的话，在看见叶荣欢红着的眼圈的时候，尽数卡在了嗓子眼里。
叶荣欢飞快低下了头，极力掩饰，然而纪清河还是看见了她眼泪将落未落的样子。
“怎么，才一句话，就受不了了？”纪清河嗤笑，“叶家没教你，怎么讨好我吗？”
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抬起她下巴，看着她紧抿的唇，隐忍的脸，闪烁的泪光，冷笑道：“还是在来之前，你没做好心理准备？以为进来了，就真的能成为纪家少夫人？”
叶荣欢紧抿着唇，一言不发。
纪清河沉下脸：“说话！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下巴被捏得生疼，叶荣欢忍着没有哭出来，“我知道，你只喜欢……袁瑞可。”
纪清河脸色陡然转冷：“原来你也知道。”
他松开手，“我很高兴你有这个自知之明。这段时间做好你的本分，我不会亏待你们叶家。”
——至于什么本分？当然是保姆的本分。
那本结婚证，在纪清河眼里，跟废纸没什么区别。
边上贺阿姨不敢插话，等纪清河说完了，才急忙上前将叶荣欢拉起来，带她离开。
叶荣欢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下来了，她一路抽抽搭搭，眼泪止都止不住。
贺阿姨叹了口气，觉得小姑娘是真的可怜，她劝道：“您别……太难过，总归您现在已经和纪少结婚了，不是有个日久生情的说法吗？时间长了，他大概就会忘掉袁小姐了……哎，您别哭了。”
叶荣欢摆摆手，抽噎道：“我、我去下、卫生间。”
她想跟贺阿姨解释，她不难过，一点都不难过，她只是……疼得哭了。
但是贺阿姨大概不会信……
进了卫生间，一捧冷水扑到脸上，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上的红痕，叶荣欢疼得抽了口气，在心里将纪清河骂了百八十遍。
又看了看手背，还有点微红的痕迹，是刚刚纪清河扔勺子的时候被溅出来的汤给烫的……
她生来痛觉神经异于常人，像刚刚被热汤烫到，一般人只会有一点感觉，她却能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。
更别说刚才纪清河还那样用力的捏她下巴，她
顿，接着眼睛一闭，直接上手非常干净利落地把他内外两条裤子全扒了！
纪清河：“……”
想到那个传言，鬼使神差地，叶荣欢悄悄抬眼望上看了一眼。
还没看到什么，就听到纪清河阴测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：“你往哪儿看呢？”
“——出去！”
叶荣欢悄然松了口气，也不管他自己要怎么洗了，站起来飞快地出了浴室。
关浴室门的时候，她问了一句：“我可以走了吗？”
纪清河冷声道：“你是打算让我待会儿自己穿衣服？”
脱都没法自己脱，还能自己穿？
叶荣欢不说话了，出去等在了房间里。
正发呆的时候，房间里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，她顺着声音找过去一看，是纪清河的手机，来电显示上两个字——
可可。
她垂了垂眼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过去敲浴室的门：“有人给你打电话。”
里面一静：“谁？”
叶荣欢：“可可。”
里面沉默了几秒，纪清河道：“拿进来。”
进去？
叶荣欢迟疑了一下，拿着手机开门进去了。
从进门开始她眼睛就盯着地面，一点也不敢乱看。
“手机给我。”热水升腾的浴室里，纪清河的嗓音有些沙哑，情绪难辨。
叶荣欢奉循把他当雇主当木头的原则，乖得跟个机器人一样，朝他那边磨蹭了两步，伸手将手机递了出去。
纪清河面无表情，没接：“再近点儿。”
叶荣欢又磨蹭了两步，隔得近了，余光一不小心，就瞥见了点什么，她飞快地收敛目光。
之前进来的时候，她就发现，浴室的浴缸应该是纪清河受伤之后重新打造的，比较低矮，还有个口子可以安放双腿，确保受伤的双腿不被水碰到。
纪清河能自己进浴缸，腿应该是恢复了一些了。
磨蹭了这么久，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，只是没歇几秒，铃声又响了起来。
纪清河将电话接通，却将手机往边上随手一扔。
叶荣欢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，一只手就抓住了她领子，将她往浴缸里一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