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小说 其他类型 入错洞房后,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
入错洞房后,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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赟子言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颜芙凝傅辞翊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入错洞房后,我跟阴鸷权臣去种田颜芙凝傅辞翊》,由网络作家“赟子言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夜阑窗轩风吟寒,烛影摇曳共欹枕。清冽的酒味充盈在鼻尖,颜芙凝费力睁开眼,扯下罩在头上的红布,一怔。竟是块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!倏忽间,眼尾余光瞥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。惊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。眼前的男子十八、十九的少年郎模样,生得绝世出尘,皮相骨相皆是一绝。什么情况?欲下床查看,不承想自己的裙裾被男子压在身下,只好跪坐着伸手扯。生怕将人吵醒,她扯得小心又谨慎。忽觉男子动了,光影随着他的身形移动,最后将她笼在他的阴影里。颜芙凝捏着裙裾的手一顿,抬首看他:“你好,请问咱们这是在哪?”傅辞翊冷沉着脸觑她一眼,坐至床沿,垂眸按了按额角。“严芙凝,你耍什么心机?”嗓音清润悦耳,仿若空谷冷泉激石,却糅杂了讥诮。颜芙凝脚尖一落地,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,竟忘...

章节试读


夜阑窗轩风吟寒,烛影摇曳共欹枕。

清冽的酒味充盈在鼻尖,颜芙凝费力睁开眼,扯下罩在头上的红布,一怔。

竟是块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!

倏忽间,眼尾余光瞥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。

惊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。

眼前的男子十八、十九的少年郎模样,生得绝世出尘,皮相骨相皆是一绝。

什么情况?

欲下床查看,不承想自己的裙裾被男子压在身下,只好跪坐着伸手扯。

生怕将人吵醒,她扯得小心又谨慎。

忽觉男子动了,光影随着他的身形移动,最后将她笼在他的阴影里。

颜芙凝捏着裙裾的手一顿,抬首看他:“你好,请问咱们这是在哪?”

傅辞翊冷沉着脸觑她一眼,坐至床沿,垂眸按了按额角。

“严芙凝,你耍什么心机?”

嗓音清润悦耳,仿若空谷冷泉激石,却糅杂了讥诮。

颜芙凝脚尖一落地,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,竟忘了站起: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
傅辞翊起身,清冷道:“家贫母瞎,妹瘸弟痴,怎配娶你!”

气氛凝滞,仿若结霜。

颜芙凝心头一突,如惊雷乍起。

这不是她昨夜书里看到的情节么?

书中有个炮灰女配名唤严芙凝,与她同名不同姓。

女配与男主傅辞翊有婚约。

在凌县,严家乃最有钱的商户,而傅家出了个县丞。

傅辞翊便是县丞之侄。

然,即将成亲前,严芙凝嫌傅辞翊家贫,其母眼瞎,其妹腿瘸,其弟痴傻。遂在书社门口,当着名流学子的面,退了他的亲。

令他颜面扫地。

她怔怔地走到他跟前:“傅辞翊?”

傅辞翊抑制着体内燥热,短促轻笑:“此次换了什么把戏?”

酒席上他被猛灌酒,大抵那时被下了药。

某人眉梢眼角皆是寒意,颜芙凝的心肝子莫名颤了颤,心头疑惑更甚。

遂指了自己身上的嫁衣,与他身上的喜袍:“咱们成亲了?”

傅辞翊眸色一凉:“此刻你该在我大哥房中。”

“啊?”

颜芙凝惊呼出声,忽觉额头剧痛,抬手一摸才知额头有个凸起的大包。

如此一按,似打开了记忆的开关。

严芙凝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,退亲前的记忆与书里写的一般。

而之后,却有了不同。

今日是严家姐妹嫁傅家兄弟的日子——

严大小姐严海棠嫁傅二公子傅辞翊,严二小姐严芙凝嫁傅大公子傅明赫。

可她这会在傅辞翊房中,方才他们还躺在一起。

颜芙凝傻了眼:“换错新娘了,你怎么不急?”

傅辞翊不作声。

严家两女,如果可以选,他一个都不会要。

此女适才装作不认识他,这会倒是知道换错新娘了。

莫非入错洞房是她的恶作剧?

颜芙凝急道:“既然换错,那得赶紧换回来!”

书中所写,退亲之后两人再无交集,直到傅辞翊连中三元,成了权臣。

他先断了严家的财路,后按罪名将严家男子悉数关入牢中。

她去求他,反被他囚禁,日日折磨。

可见此人报复心很重,倘若他们成了夫妻,那她今后……

得新婚夜换回来,待到明日为时已晚。

言罢,便往屋外走。

傅辞翊扯了扯领口,酒意散去,体内燥热愈加明显。

他坐到桌旁,捏拳,竭力克制不适。

颜芙凝觉某人没跟上来,转回身行至他跟前。

“你怎么了?”

她歪着脑袋瞧他,看他面色潮红,气息紊乱,遂伸手探他额头,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。

颜芙凝蹙眉,此人大抵中了催情药物。

事情越来越诡异了,谁给他下的药?

某人这般情况,大概不能随她去换新娘了。但他不去,她一个人也说不清楚。

更何况,此人身上的催情药得尽快解了。

念及此,她走到屏风后,端了一脸盆冷水,直接往他头脸泼去。

大冷的天,这么一泼,他的头发脸庞全湿了,喜袍都湿了不少。

“耍什么疯?”

傅辞翊起身拂身上的水,冷眸睇她。

颜芙凝眨眨眼:“你有没有感觉舒服点?”

身上的燥热被冷水冲淡,傅辞翊冷峻的眼底涌起一丝打量。

他被谁下的药?

此女懂得解此药性,莫非是她?

转念一想,她不想嫁他,大抵不会用她自己的清白来当赌注。

“你想换回来?”傅辞翊站起身。

不管她在今日的阴谋中扮了什么角色,此刻他也不愿留她在此。

颜芙凝点头:“对,换回来!大公子的婚房怎么走?”

书中他将她禁锢在别院,那一系列疯狂报复在她脑中浮现。

像拿刀刃轻抚她的脸,都是极轻的行径。

她既穿来,保命是顶要紧的,这错嫁得尽快拨正!

见傅辞翊抬步往外走,她连忙跟上。

--

夜幕深深,似盖苍穹上,铅云渐渐浮笼。

府中红绸高挂,灯火通明。

因值深夜,一路安静,不多时,两人来到西苑。

令颜芙凝惊讶的是,东苑质朴清雅,而西苑富丽堂皇,花团锦簇,池塘拱桥,水榭长廊,假山楼阁,无一不精致。

两苑唯一相似之处,便是新房窗户透出的龙凤喜烛的红光。

她正要靠近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,被老妈子展臂拦住。

“二少爷……”老妈子对傅辞翊颔首,转眸看到颜芙凝身上的嫁衣,又唤,“二少奶奶,两位新婚夜来西苑作何?”

颜芙凝急道:“错了,新娘子搞错了!我是严家二小姐,大少奶奶。”

傅辞翊眉峰微蹙。

新房内,傅明赫与严海棠听到声音惊醒过来。

厚重的喜帐掀开,烛光投射而入,两人这才发现睡错了人。

严海棠胡乱穿上衣裳披上外衫,开了门。

看到一身红色喜袍的傅辞翊,她的眼底盛满惊艳。

她晃神片刻,对着颜芙凝怒目而视。

“二妹妹早不说晚不说,这会子来说是何意?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嫁傅二公子,还当着众人的面退了亲。如今倒好,你还是扒着二公子不放。”

傅辞翊长得俊美,是众多少女的春闺梦中人。

敢情严芙凝这个小蹄子退亲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?

“我昏迷才醒,醒来就来对换。”颜芙凝反问,“反倒是大姐姐,一个晚上了,怎么没发现入错了洞房?”


三人回到家。

傅南窈看此次有野兔,欣喜地拉了傅辞翊的袖子。

“哥哥真好,竟真的打来了野兔,咱们今晚就吃,可以么?”

傅辞翊点了头,笑得宠溺:“依你。”

当即放下野鸡,拎着野兔去河边处理。

颜芙凝一怔,原来他能笑成这般。

抿了抿唇,她去到婉娘身旁:“娘,今次平菇摘得少。”

“不妨事。”婉娘笑道,“快洗个手,歇歇。”

“娘,嫂嫂还摘了香菇呢。”

傅北墨捧了一把香菇给母亲闻。

婉娘含笑点头:“是香菇。”

“香菇不多,就留家里。”颜芙凝边洗手边说。

婉娘:“好,听你的。”

夕食有兔肉,有平菇汤,吃了大米饭,这餐是来到乡下吃得最饱的,气氛甚是和乐。

--

夜里,月色如银,风冷彻骨。

月光洒落在山野间,偶有烟花燃至半空。

颜芙凝先回了房。

昨晚睡前她只是简单洗漱了,今日说什么都得擦个身子。

在此地沐浴是桩奢侈的事,没浴桶不说,还得烧一大锅开水。

她只好端个木盆,打了热水,拿帕子擦洗。

这具身子真是过分娇气,痛感又甚于常人,帕子擦到肩膀,痛得她浑身哆嗦。

侧头扭着看,才知肩膀已磨破了皮。

真有她的,有衣服相隔,背个背篓都能将皮磨破。

待擦洗完毕,她捞过衣裤穿上。

穿衣时,面料触及伤处,幽幽地疼。

此般疼痛倒也不是不能忍,就是明日如何背着背篓去镇上?

她半拉着衣领子,侧头看着破皮处思忖。

冷不防地,吱呀一声,房门被人推开,冷风灌入。

颜芙凝忙将衣领拉好。

傅辞翊怔在原地。

她白皙的肩头,两条红痕明显。

红与白的色彩撞击,即便他很快垂了眼眸,画面仍旧挥之不去。

颜芙凝慌忙披上外衫,端了木盆出去倒水。

傅辞翊这才挪了脚步。

--

次日,颜芙凝很早起来。

用完朝食,便准备将半背篓的平菇拿去镇上卖掉。

同婉娘说了声,她拎了背篓出门。

今日是不能再背了。

脚步还没跨出院子,一只漂亮的手一把抓过背篓提手,夺了过去。

她惊呼:“你做什么?”

“两只野鸡也得卖掉。”

傅辞翊将背篓背上肩,拎着野鸡顾自走了。

颜芙凝捏了捏袖兜内的五文钱,转身回房又取了五文,而后小跑着追上他。

“要坐车吗?”

她将十个铜板给他看。

傅辞翊连余光都不给她一个,淡漠道:“不坐,你要觉得累,就别去。”

“我不累。”颜芙凝提了速,争取跟上他的步伐,“你可不可以走得缓些?你走太快,我跟不上。”

娇滴滴的嗓音,令傅辞翊十分不悦。

“背篓我背着,野鸡亦是我拎着。”他停下脚步,冷眸睨向她,“是十个铜板太重,让你走不快?”

此人说话夹枪带棒,语气又冲得很,颜芙凝水汪汪的眼眸不争气地起了水雾。

女配表面嚣张跋扈,实则身娇体软,眼泪又很不争气。

她几乎控制不了眼眸泛起的水光。

谁人不好得罪,女配偏生得罪这位未来权臣。

此人又是睚眦必报的个性,成了权臣后,他手段很辣,随手一翻便能掀起血雨腥风。

她不免为两年内的自己捏了把冷汗。

“我能走快的。”

她眨眼逼退水雾,仰头看他,露出一截白腻的纤细颈子。

“那便好。”

傅辞翊漠然收回视线,抬步又走。

--

终于到了镇上,傅辞翊将背篓与野鸡给颜芙凝:“这些你都能卖掉么?”

她道:“我试试看,若卖不掉,带回家自个吃,成么?”

傅辞翊没接她的话,只道:“半个时辰,此地汇合。”

看他背影远去,颜芙凝嘟囔了几句。

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她一眼就看到了昨日那家酒楼的掌柜,他正站在门口看来往行人。

掌柜也看到了她,冲她招招手:“姑娘又来了?”

颜芙凝快走过去:“掌柜,野生平菇还要么?”

“要,我正看你来不来呢。”掌柜笑道,“昨日你那一背篓平菇,顾客吃了都说好。”

他抬手将人往酒楼内领。

“可惜今日只有半背篓了。”颜芙凝将背篓内的平菇给他看,又拎了拎两只野鸡,“野鸡昨儿傍晚打的,新鲜着,掌柜要么?”

如今的季节野鸡肉最肥嫩,烹饪得好,可以卖高价。

想到这,掌柜道:“都要!”

说话间,命小二拿来秤杆,他亲自称了称平菇。

“今日平菇是少了点,只有三斤半。”随后,他将秤钩钩住野鸡绑着的双脚上,也称了称,“两只野鸡差不多分量,就按只卖,成么?”

颜芙凝眉眼弯弯:“掌柜给个价。”

言外之意,若他给的价高,就是成的。

掌柜笑了:“二百五十文一只,两只便是五百文。加上平菇三斤半,二十五文钱一斤,那便是八十七文半。拢共给姑娘六百文,你看如何?”

颜芙凝算了算,笑道:“成!”

他还多给十二文半。

掌柜命小二将平菇与野鸡拿到后厨去,从柜台内取了铜钱给颜芙凝。

“姑娘,往后有山珍野味都直接拿我店里来。”

“掌柜只要给价高,我自然会再来。”

掌柜坦诚道:“那两只野鸡若是活的,价格能翻倍。”

颜芙凝漂亮的眼眸一亮:“真的?”

“自然是真,有客人就要吃现杀现宰的,价格不成问题。”

掌柜将铜钱数好,悉数推到她跟前。

颜芙凝拿出荷包,将铜板装好。

沉甸甸的荷包,一捏就让人高兴。

出了酒楼,她专门去旁的客栈与酒馆问了问,给的价格基本比酒楼掌柜给的低些。

看来酒楼掌柜是个实在的。

卖了东西,又走了几家店,离某人约定好的时辰,还有许多。

颜芙凝打算去买菜籽油与酱油。

脚步刚要踏进粮油店,被人喊住。

“姑娘请留步!”

循声望去,原来是昨日医馆门口的那对父女。

小姑娘看她转过头来,甜甜地喊:“爹爹,那人真的是姐姐呢!”

年轻男子拉着女儿往颜芙凝跟前走来。

“姑娘昨日救了小女,我们父女还未能道谢,今日有幸遇见……”年轻男子拉了拉女儿的胳膊,“小雅,快给恩人磕头!”


傅辞翊抿紧了唇。

见他不吃,颜芙凝疑惑:“是觉得不好吃吗?”

她将饴糖放入自己嘴里。

糖在舌尖几个翻滚,很快眉宇舒展:“嗯,很好吃呢,好甜的。”

傅辞翊眸光微动,深沉悠远,目之所及处——

是她殷红的唇瓣。

因吃着东西,她的唇瓣上镀了一层水泽,莹亮水润。

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,继续往前走。

颜芙凝跟着抬步。

“一共十颗饴糖,我从房中取了五颗出来,家里人一人一颗。”她将牛皮纸内剩下的一颗饴糖递过去,“尝尝看。”

家里剩下的糖果,她到时候要用来哄北墨的,顺带还有那个爱偷吃的傅南窈。

听她说家里人一人一颗,傅辞翊这才伸出手。

颜芙凝将糖放在了他的手心。

她悄悄吐了口气,原来是她举止不妥,不该这么凑近了喂。

咳,下次注意!

傅辞翊缓缓将糖放进嘴里,慢条斯理地吃了。

两人问了村民,走了一炷香时辰到了里正家。

傅辞翊出声询问:“请问里正是否在家?”

声线清冷,朗朗动听。

院子里有个年轻女子正在择菜,闻声抬眸竟羞红了脸,放下菜就跑进了屋。

颜芙凝了然,某人的脸太过招人,声音又极具蛊惑性。

片刻后,那女子跟在里正身后出了屋子。

“爹,就是这两人寻你。”女子往院外指了指。

里正道:“原来是傅家的,寻我有事?”

傅辞翊也不多费口舌,直接从怀里掏出田契。

“我家的田被人种了,敢问里正是否知晓此事?”

里正上前,到了篱笆处,头探过篱笆看田契上的字,良久,才佯装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是这几块田,胡家曾说是傅大同意他们种的,这些年来都是他们在种。”

“我祖父从未将田交于别人,还请里正带路,去胡家做个评判。”

傅辞翊将田契放入怀里,抬了抬手。

身为里正,就该处理村里的琐事,此般关于田地的大事,他更是义不容辞。

当即开了篱笆门,出了院子。

三人沿着小道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。

颜芙凝眼尾瞥见里正闺女一个劲地瞅某人的背影。

于是,她也打量起某人来。

身姿颀长,不管是身量还是体型,皆堪称天人之姿。

许是他不久就会成为一代权臣,如今的他身上已隐隐透着一股冷戾气势。

不多时,他们来到胡家。

令人意外的是,胡家大门紧闭。

里正问了胡家邻居,才知今日胡家人走亲戚去了。

傅辞翊与颜芙凝只好回自个家。

与里正道别后,趁周围无人,颜芙凝压低声:“今日都正月十三了,怎么还走亲戚?”

傅辞翊声音很淡:“亲戚多的,走到正月十五属正常。”

“可是胡阿静来咱们家闹了两回,可见那两日并未走亲戚。而今都正月十三了,我总觉着有些蹊跷。”

“明日再看。”

去了镇上,去了田间,这会子村里几乎绕了一圈,时辰已临近午饭时,夫妻俩便加快了脚步。

--

这个时候,胡家人正在县城的傅府内。

傅府前院,厅堂。

县丞傅正青与其父二老太爷坐在主位上。

下首右边坐了胡阿静的爷奶,胡大海与傅氏。

胡阿静就站在他们身后侧。

下首左边坐了胡阿静父母胡兴旺与钱氏,两人正拘谨又羡慕地看着府中精致高贵的摆设。

胡大海笑得满脸褶子,指着胡阿静道:“我这孙女啊,老说想来县城的舅公家看看。今日咱们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,也好叫她见见世面。”

胡阿静学着城里女子的做派,福了个礼。

“阿静见过二舅公,见过舅表伯父。”

动作生硬别扭。

二老太爷抿了口茶,缓声道:“咱们两家有些年头没走动了吧。”

傅氏面上堆起笑容:“二哥,我与大海的亲事,爹娘再不同意,也过去了。如今你我都是有孙辈的人了,年纪一把,咱们兄妹也该走动不是?”

说着抬手,叫儿子儿媳将山货蔬菜担上来。

“这些都是自个种的,也有山里采的。”傅氏从箩筐里拿出一朵平菇,“这是我家阿静采的,可新鲜了。”

二老太爷看他们带来的东西实在,光是一箩筐野生平菇就值不少钱。再加还有不少时令蔬菜,当即给了笑脸:“来就来了,还带这么多东西。”

傅氏自夸道:“东西都好,比市面上卖的还好,二哥放心吃。”

二老太爷“嗯”了一声,命下人上了茶水点心。

点心一碟接着一碟摆到几案上。

虽说每一碟上的点心不多,但胜在碟子数量有十只,且点心花样多,精致。

看得胡家人连连咽口水,却不敢动手拿。

傅正青轻蔑弯唇,不耐烦地调整了坐姿:“快吃吧,不过几道点心,不必拘谨。”

胡家人不敢置信地对望几个回合,迅速拿了吃。

点心下肚,又饮了茶水,胡家人感觉受了重视,说的话也就多了些。

胡大海将傅婉娘一家子搬到村里的事情讲了。

傅氏补充:“婉娘那对儿子儿媳可是厉害,特别是那个儿媳,我家阿静吵不过她。”

二老太爷哼了声:“那丫头是严家养女,也就嘴皮子厉害,娇生惯养的能成什么气候?”

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,胡家人赶紧问了个仔细。

特别是胡阿静,越听越觉得自己高人一等。

--

另一边。

傅辞翊与颜芙凝一回到家,傅北墨便叫囔着肚子饿了。

颜芙凝笑问:“北墨想吃煎排骨么?”

“想!”因嘴里吃着糖豆,他的声音有些含糊,“哥哥做了两日的饭,太难吃了。”

但嗓门不小,家里人都听见了。

颜芙凝伤了手,又受了寒,过去两日确实都是某人做饭菜。

他做的饭菜能吃,仅此而已。

婉娘眼盲,偶尔做一顿面条可以,且,得有人看着才能做。

至于傅南窈压根不会做吃的。

傅辞翊扫了弟弟一眼:“这两日你可曾饿肚子?”

傅北墨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豆,老实道:“饿,我想吃嫂嫂做的菜。”

不顾兄长含威的眼神,傅北墨拉了拉颜芙凝的袖子,小声道:“嫂嫂,今日还是我烧火。我不会告诉哥哥,你不会生火的。”


他忙下了梯子,进屋。

只见她软倒在地,小脸苍白,眉头紧锁。

他淡声:“她只是昏迷。”

听到嫂嫂没死,傅北墨立时止了哭声:“那哥哥赶紧把嫂嫂抱去床上。”

傅辞翊面色沉沉,他不想抱她。

傅北墨见兄长不动,嘟囔:“哥哥不抱,我抱!”

他弯腰伸手,手还没触及到颜芙凝,后衣领子就被人拽住了。

傅辞翊将傅北墨拎到一旁,蹙眉托住颜芙凝的后背,双手伸到她腋窝下,将人拖上了床。

此举令傅北墨惊愕当场。

就这时,傅婉娘过来。

方才听到小儿子哭喊,她就叫女儿带她来,不想傅南窈不肯。

她只好摸索着走来,这会子才走到。

见母亲来了,傅北墨告状:“娘,哥哥像拖麻袋般,把嫂嫂拉上了床。”

--

颜芙凝再醒来时,已是中午。

傅北墨端来饭菜。

“嫂嫂快吃,这是哥做的。”他将饭菜放到床头,“娘说你受了风寒,要好生歇息。”

看她活生生的,他面上笑意便止不住。

纯真的笑容总能治愈一切。

颜芙凝跟着笑了:“谢谢北墨!”

嗓音有些暗哑。

“嫂嫂快好起来,雪还在下,咱们明日玩雪也是可以。”

“嗯。”

颜芙凝端起碗,小口吃饭。

傅北墨见她吃饭了,便放心地出了屋子。

这时,外头传来傅南窈的声音:“随她去好了,娘干嘛对她那么好?”

婉娘说:“她自幼被抱养,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,光这点就让人心生怜悯了。”

颜芙凝听闻,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

午后,婉娘让小儿子扶着,来到颜芙凝跟前坐下。

“孩子,有没有好点?”

“好多了。”颜芙凝从枕头下摸出玉镯,放到婉娘手上,“娘,成亲那日,新娘换错,我本不是二公子的妻。在书社门口退亲,令二公子没了颜面,是我的不是。这两桩事情,我与二公子这夫妻关系……”

迟早会没的。

“这玉镯我不能收,请娘拿回去吧。”

书上有写,某人成了权臣后,婉娘将此玉镯送给了丞相千金。

丞相千金便成了傅辞翊名正言顺的未婚妻。

婉娘叹息:“你刚才喊我什么?”

“娘。”

“你既喊我娘,怎么就不能收这玉镯了?”婉娘将玉镯重新放到颜芙凝手上,“我这玉镯就是给儿媳妇的!”

颜芙凝僵着手,不知该不该收。

书上还提到,丞相千金嫌弃玉镯成色不好,收到后,背着人将玉镯砸碎了。

因婉娘瞧不见,丞相千金就拿旁的玉镯戴在手腕上。

婉娘一摸丞相千金的手腕,以为她每日戴着自个送的玉镯,心里很高兴。

颜芙凝抿了抿唇,她若将玉镯还回去,此镯大抵逃不离被砸碎了扔掉的结局。

玉镯若有生命,定想保持完好。

就好比她,她不想步炮灰女后尘,在这两年内尽量顺毛捋某人。

如此想,她便将玉镯收了起来。

婉娘含笑道:“娘虽看不见,但会用心看,你是个好的。我家辞翊娶了你,是他的福气。”

“可是娘,我……”

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”婉娘拍拍她的手,“昨日娘的态度不对,应该护着你。辞翊他也不对,他没能追出去,娘替他道歉。”

“不妨事的,娘。”

某人也不愿与她做夫妻,好在他答应两年和离。

这点她断不敢跟眼前的婉娘说,遂换了话题:“娘,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?”

婉娘摇头:“我记不得了,十五年前的事,我都记不起来了。我只记得我大着肚子,带着儿子辞翊,我要带他跑,跑得越远越好……”

如此才能活命。

后面半句她没说,怕吓到了儿媳。

顿了顿,她又道:“大抵幼年有这段经历,辞翊他一直沉默寡言,你别见怪。”

颜芙凝连忙说:“不会。”

大雪天,一时半会雪停不了。

这么下去,家里的米面就要吃完了。

“昨儿没买米,我是想在村里问问,看谁家有多的可以买些,应当比粮油店便宜。若是家里有田地就好了,可以种粮种菜。”

婉娘道:“田地还真有,就是不知在哪,我得找找田契。”

说着,她帮她掖了掖被子。

这么一捏被子,婉娘惊道:“怎地只盖一床被子?娘给你们两床被子,是要两床一起盖的。如今天冷,只盖一床容易受凉。”

傅辞翊回来,就听到母亲在问被子的事。

颜芙凝解释:“娘,我们睡时是盖两床的,这会白天我穿得暖,一床就够了。”

婉娘摇头,摸到另一侧的被子竟然是叠着的,叹了口气。

“本就受寒,白天也得盖两床。”

说着,扯了另一床被子给颜芙凝也盖上了。

颜芙凝不安地看向床尾站着的某人。

傅辞翊的面无表情,她读不懂。

不多时,他出了去。

婉娘在他们房中待了颇久,等用夕食时,才由傅北墨来扶走。

傅辞翊端了晚饭进来。

颜芙凝掀开他的被子,不好意思道:“对不住,方才为了遮掩咱们分开被子睡的情况,就……”

“娘叫你盖着,你就盖着。”

他将饭菜搁在床头,很快出了屋子。

--

夜幕深深时,傅辞翊回房。

他站在床尾,沉吟半晌,才道:“我去跟北墨挤挤。”

颜芙凝道:“那娘就知道我们是分被睡的了。”

他没接话,转身便走。

颜芙凝急忙下床,伸手拽住他的袖子:“你别走,好不好?”

嗓音娇娇软软,仿若小娇妻在挽留丈夫留宿一般。

傅辞翊握了握拳。

见他不回应,她又道:“北墨的床小,只够一人睡。”

他低头瞥了眼紧攥着他衣袖的小手,鬼使神差地道:“你受了凉,该保暖。”

“我一床被子就够了,衣服穿厚些睡。”

她发烧的情况,大抵因前几里走太多路有关。女配身子娇弱,镇上两个来回,进山几趟,体力不支。

再加手受伤,有些发炎。

当然,晚上盖一床被子,有点冷也是实情。

但相比这些,她更不愿婆母知道他们实则是分被而睡的。

傅辞翊终于留了下来。

两人再度一人一被。

熄灯就寝后,傅辞翊躺在被窝里,浑身僵硬。

被子上留有她的味道,清雅的女儿家馨香,丝丝缕缕地幽幽地钻入他的鼻端。

教他难以入眠。


颜芙凝离开打铁铺不久,童成便回来了。

童雅高兴地举起纸包给他看:“爹爹,恩人姐姐给我吃的。”

“恩人姐姐来过了?”

童成连忙走出铺子,目光顺着道路往镇上方向望。

“嗯,恩人姐姐说她要回家了。”童雅咽了咽口水,“爹爹,姐姐给的糖,我还没吃过,我这会子可以吃一颗么?”

童成转回头来,高兴道:“吃吧。”

童雅拿了一颗,咬了小半块进嘴里:“好甜呀。”

--

另一边,颜芙凝回到了村里。

等同车的三位村民下车走开,她掏出十五文钱给赶车李。

“五文钱是回来的车钱,十文算去那座宅院的费用。”

赶车李只拿了五个铜板,还她十个。

“那宅院才一点路,不用钱。”

“要的,童家父女与我一起乘坐,十文钱,我还觉得给少了呢。”颜芙凝坚持给他,“再说了,李大哥方才一道去,给我壮了胆,我谢你还来不及呢。”

赶车李摸了摸后脑勺,不好意思道:“那我收下了?”

颜芙凝笑了:“收下吧!”说着,从背篓内拿出一包饴糖,“喏,这个是谢礼。”

“啊?”赶车李惊道,“姑娘,你太客气了!”

颜芙凝背上背篓,小跑着离开,边跑还边扭头喊:“可别还我,我背篓太重,跑不动的。”

赶车李冲她挥手:“跑慢点,我不还你便是。”

李母出来,看到儿子回来,随口问:“今日赚得怎样?”

“正月十五那日村民大都去过县里了,今日去镇上的人就少了。”赶车李将纸包打开,看到是饴糖,笑道,“傅家小娘子是个实在人。”

“傅家小娘子?傅婉娘家的那个儿媳妇?”

“嗯,娘,你知道她?”

“胡家婆媳来说过,以后见到傅婉娘家的人,见到就骂,特别是她家儿媳。”

“娘,您可别跟着胡家人瞎闹。那小娘子怪好的嘞,喏,她给我吃的糖。”

他将饴糖递给母亲一颗。

“真的?”

李母不敢相信,将糖放进嘴里。

“当然真的,今天光载她,我就赚了二十文钱,还有这包饴糖。”

他丢了一颗糖进嘴里。

李母吃到甜的,笑了,笑得眼尾褶皱加深。

“怪甜的嘞,傅家小娘子肯定长得也甜。”

就凭这么甜的糖,她不会听胡家婆媳的话,去胡乱骂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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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芙凝回到了家里。

因方才小跑过一段路,这会子还气喘吁吁的,粉面上染了薄红,艳若桃李。

进了院子,她便脆生生地喊:“娘。”

婉娘听闻,由傅北墨搀扶着,出了东厢房。

“芙凝回来了?”

“嗯,娘,咱们去堂屋说话。”颜芙凝挽住婉娘的胳膊,小声道,“今日赚了不少钱。”

婉娘闻言欣喜,喊了傅南窈一起去堂屋。

傅辞翊端坐在窗口抄书,听她回来,抬了抬眼皮,复又垂眸书写。

四人进了堂屋,颜芙凝放下背篓,从荷包内掏出一只银锭子放到婉娘手上。

“这是夫君摘的两朵灵芝得来的钱,十两银子。”

“能干能干,我的儿媳妇就是能干!”

摸着沉甸甸的银锭子,婉娘眼含泪花。

他们家这般情况,若是没有这么好的儿媳妇,可怎么成?

激动之下,婉娘对西厢房喊:“辞翊快过来。”

待傅辞翊进了堂屋,婉娘将银锭子给他看:“你娘子赚来的。”

颜芙凝不好意思道:“娘,这是夫君赚的。”

婉娘笑道:“灵芝是你去卖掉的,就是你赚的。”

说着,让她将银子收好。

傅辞翊淡淡“嗯”了一声,撩袍落座。

这时,傅南窈看背篓内没有衣裳,遂问:“不是叫你买衣裳么?”

颜芙凝解释:“镇上没有成衣店,倒有两家布庄。我想同大家商议下,要不扯布自个做衣裳?”

傅南窈浅浅哼声:“你不是不会缝么?你不会缝,我会。可你怎么也没帮我买布回来?”

婉娘拉了一把傅南窈:“如何与你嫂嫂说话的?”

“娘,您怎么老护着她?”

傅南窈撒娇般靠到婉娘肩头。

婉娘摇头叹息:“我哪里是护?分明是你说话带刺。”

颜芙凝丝毫不恼,从背篓内取出两包饴糖,先给了傅北墨一包。

“谢谢嫂嫂!”

傅北墨雀跃不已,将整包饴糖放到傅南窈眼皮底下显摆。

傅南窈坐直了身子,小脸满是怒色。

颜芙凝笑着将剩下一包饴糖给她:“你可以教我做衣裳么?”

“那就看你聪不聪明了。”

傅南窈一把夺过饴糖,环抱在身前,生怕颜芙凝反悔。

“银锭子不好在镇上花费,是以今日没买布料。”颜芙凝这才心有余悸道,“我怕有人来抢银锭子,就一直放在荷包内。因为我去卖灵芝时,遇到了一点小状况。”

话说到后面,嗓音含了丝哭腔。

婉娘听出来了,双手抓住她的手:“芙凝,怎么了?快跟娘说说!”

“去医馆卖灵芝时,他们只肯给五百文一朵。我觉得价格太低,就想走,他们拦着我。”

她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强装镇定的。

此刻回想起来,后怕得很。

“医馆内有不少伙计,还有瞧着像打手一样的人。他们还说整个镇上就他们一家医馆,没旁的地会收我的灵芝。”

婉娘闻言,心慌地拍拍心口:“那后来呢,这十两银子你如何赚来的?”

“我胡诌说我夫君在外头等我,他们便没再拦。幸好碰到一对父女……”颜芙凝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,“在赶车李与童家父女的陪同下,我去宅院卖了灵芝。为感谢他们,我就多买了两包饴糖,当做谢礼给了他们。”

“啊呦,我的闺女!”

婉娘心疼坏了,颤抖着手将颜芙凝搂进怀里。

“娘!”

本来好好控制着的眼泪,这会子被人一心疼,她便绷不住。

趴在婉娘怀里,落了两滴泪。

颜芙凝命令自己,此刻只能流两滴泪,不能再多了。

因为她这身子娇弱得很,一旦哭起来,便没完没了。

见状,傅辞翊俊眉蹙起。

眉梢带着冷意,神色难辨。

婉娘怜爱地轻抚颜芙凝的背脊,忽而对傅辞翊严词厉色道:“你如何当人夫君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