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愤怒地摔门离开，她想用这招逼我就范。

她心里也明白这世界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她。

可爱是会消磨殆尽的。

我平静地打扫完地上的碎片。

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相册，里面是女儿从小到大成长留下的足迹。

可爱——俏皮——不耐烦——厌恶。

从一开始地窝在我怀里到后来恨不得我不出现在照片里。

到屋外找了个空地，打火机一点，火蛇吞噬了照片，也吞噬了我的母爱。

我一如既往的出摊收摊，没她在家里，日子过得更加自在。

不用整天被她挑剔这嫌弃那的。

她一连一个多月都没回家。

她住进了张柔的家里。

还不忘每天拍些视频向我证明，没了我她也可以过得很好。

她向我炫耀，张柔带她去吃五星级餐厅。

张柔带她去买各种奢侈品衣服包包。

我回了她，“家里的东西不要，我就扔了。”

她不回我，又把我拉黑了。

我索性直接把她的东西都打包放到废品回收站。

过了几天，女儿哭丧着脸回来找我。

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，很明显被林志鑫打了。

他不敢打张柔，只能拿女儿出气。

女儿：“妈，我求你不要跟爸爸离婚。”

“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，我跟你一起住，花爸爸的钱，你也不用辛苦赚钱养我，压力也小。”

我冷漠的拿出绿色的离婚证，“我们已经离婚了，你马上就18岁了，我们谁都没有义务再养你。”

林颜可彻底跟我断联。

我去收养了一只小猫，一直想养一只猫。

女儿毛发过敏，这个念头就打消了。

现在正好她的房间空出来了，我把猫爬架猫窝都安置在那个屋里。

女儿18岁的前一天，破天荒地给我发了消息。

邀请我去参加她18岁成人礼，在当地最贵的五星级酒店。

我知道她的目的是炫耀，骂我没用。

只是个臭卖菜的。

但是免费蹭吃蹭喝，不去白不去。

遇到新鲜的鱼还能给猫咪带一条回来。

林颜可跟在张柔身边笑地跟大家打招呼。

她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生活。

今天来的人除了她的同学，还有很多大咖。

我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吃得开心。

只是不知道为何，总感觉那个所谓的大导演看我女儿的眼神很不对劲。

很像当年她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变态。

我没做多想，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。

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入酒杯里。

那杯加了料的酒杯端到我女儿手里。

我清清楚楚地瞧见张柔跟那个服务员交换眼神。

张柔搂着女儿的腰，笑着介绍，“这位就是刘导，颜可你以后可要多多向刘导学习，以后进娱乐圈少不了要刘导光照。”

刘导别有深意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女儿深V的开口处。

刘导举起酒杯，“好说好说，先喝一杯！”

女儿笑得嘴都合不拢，丝毫没怀疑有不对劲的地方。

两人碰杯。

终归是捧在心尖养了18年的女儿，不忍心看她掉入狼窝。

我端了一杯酒，假装没站稳，跌跌撞撞的一不小心就撞掉了女儿手里的酒杯。

酒杯碎了一地，红酒浸湿了女儿白色的裙子。

她一巴掌扇得我脑袋发懵，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
张柔惊呼，假意安慰女儿，“颜可，你没事吧，先上去换套衣服。”

“你亲妈可能是不想你进娱乐圈，你也不要怪她！”

她崩溃大吼：“滚啊！你滚！”




今天是家长会，保安也没有拦我。

询问我是哪个孩子的家长，我报了女儿的名字。

保安嘀嘀咕咕，“奇怪，林颜可的父母刚才都登记过了。”

随后他一拍脑袋，恍然大悟，“二婚！”

我哭笑不得，二婚算不上，不过也快了。

后厨的负责人是个膘肥体大的中年人，为人爽快。

我的报价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，谈妥后他暗示我收据上单价写高几块钱。

我点头，这种吃回扣的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从办公室出来时，恰巧碰见女儿他们三人。

他们没瞧见我。

女儿柔若无骨般靠在张柔怀里撒娇。

“妈，你真的能帮我引荐那个导演吗？”

女儿小时候受我的影响，一直立志要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。

不知从何时开始，她的梦想变成当明星。

在公共场所不愿意跟我走在一起，说以后她出道了，我就是她的黑历史。

张柔捏了捏她的脸颊，宠溺地说，“等过两个月，你18岁生日，妈给你办个宴会，当众把你介绍给刘导。”

“谢谢妈妈！”女儿开心地亲了张柔一口。

自从十岁以后，她就再也没有跟我有过这样亲昵的行为。

“芳姐，你的手机忘记拿了。”负责人追出来，他的叫喊声引起三人的注意。

看见我，女儿嘴角耷拉下来。

“颜可也在。”他好似没有眼力见，“你妈今天谈了笔大生意，晚上你们可要好好宰她一顿。”

女儿翻了个白眼，瞪着我，明晃晃的嫌弃我的出现给她丢脸的。

我笑着接过手机道谢，“老师说笑了，她不是我的女儿。”

晚上回家，女儿气愤地把包丢在桌子上，发出巨响。

在安静的空气下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。

女儿：“何芳，你今天什么意思？”

“什么叫我不是你的女儿！”

“你要跟爸爸离婚，爸爸想让我跟他，我一直不肯，因为我觉得你什么都没有很可怜。”

“在外面，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女儿！”

她冠冕堂皇地为自己的自私辩解，只让我觉得聒噪。

我喝了口汤，一天没怎么吃东西，胃有点难受了。

我的丈夫不是什么好人，脾气暴躁。

心情不好就喜欢动手打人。

女儿要是跟了他，免不了会挨打。

但是维持现状，她既可以享受新妈妈的钱和爱，还能在我庇护下，免去毒打，享受我的照顾。

典型的既要又要。

女儿一把打掉我的碗，汤洒落一地。

“喝什么喝，我问你话呢！”

我抬眸，眼里是浓浓的失望，“我不要你了，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王芳的女儿！”




天没亮，我背着破旧的帆布包去摊位卖菜。

隔壁大姐脸色有些微妙，“你女儿家长会，你不去吗？”

她手机拿给我给我看，昨晚女儿发了一条朋友圈。

图片上她手里拎着最新款的LV包包。

配文：考试第一名，妈妈的奖励。

她口里的妈妈自然不是我，是我丈夫新找的富婆张柔。

可她还不知道，张柔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富婆。

而是踩着无数无辜少女赚钱的恶魔。

......

卖完菜回去的半路上，正好撞见女儿去学校。

她手里拿着麦当劳的早餐，我给她做的早餐早被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
她眼神飘动，支支吾吾地解释，“早餐掉了，我才重新买的。”

她不知道，我已经不在乎了。

我不说话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穿着。

超短裙，露脐装，LV的名牌包包。

她不自然地扯扯裙角，恼羞成怒，“妈，我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，我想怎么穿都是我的自由，你不要像个土包子一样！”

我脱上身上的外套，在她的腰间围了一圈打结，正好遮住漏出来的红色。

“例假漏出来了。”

她现在跟我讲穿衣自由，被衣服盖住的左胸口处那道丑陋致命的疤痕在隐隐作痛。

医生说那把刀再往下一公分，我就没救了。

女儿林颜可打小就长得粉嫩漂亮，总是会招来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惦记。

我去上厕所，把女儿暂时交给他爸带一会。

出来时，女儿就不见了踪影，老公叼着一根烟在打游戏。

“TMD，辅助，你有没有眼睛！”

我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，“女儿去哪了？”

他一巴掌扇到我的脸上，怪我打断了他打游戏，“那个赔钱货，不见了就不见了。”

毫不在乎的语气，我的女儿甚至没他的游戏重要。

我在商场角落找到女儿时，那人已经脱了裤子，恶劣地让我女儿帮他。

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，我拼了命地把那人拽开。

那人发狠捅了我一刀。

抢救室内，女儿哭喊着，“妈妈，你不要死！”

回家后，她自己把所有漂亮裙子都丢掉了。

我无法保证能时时刻刻跟在女儿身边保护她，在她没有自保能力之前，我也尽量少给她买过于暴露的衣服。

现在我成了那个迂腐的妈妈。

“妈妈，对不起。”她抱着我的胳膊，脸颊蹭了蹭地撒娇。

像小时候她一贯犯错那样。

我平静地推开她，“回去把衣服换了。”

林颜可撇了撇嘴，切了一声。

林颜可换好衣服，班主任正好在家长群里发了一条群公告。

提醒各位家长按时参加家长会，学生可不穿校服。

林颜可表情尴尬，像是想到什么又觉得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板。

“爸爸说这次家长会他替我参加，我就没跟你说。”

“而且你的形象就像个卖菜的大妈，你要是去了，同学们会笑话我的。”

“妈，这个家长会你就别去了，去了也是丢人。”

卖菜大妈这几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我。

我还记得小时候她眼眸亮晶晶地拉着同班同学过来我的摊位前面。

一脸骄傲，“这是我妈妈，以后你们都来我妈妈这里买菜，我让妈妈给你们优惠。”

有捣蛋的男生嘲笑我，“你妈妈就是个臭卖菜的又脏又臭！”

她红着眼眸小小的身躯挡在我面前，“不许你说我妈妈！”

“妈，你听到没有！”女儿不耐烦的话语，让我回过神来。

我本来也没打算去。

“早市结束，还有午市，我没空去。”

林颜可哼着小调心情不错的出了门，我打算简单吃点再去摊位。

女儿学校后厨负责人打来了电话。

原先负责供菜的合作商不打算合作了，想从我这进货，让我去学校找他详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