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市小说 女频言情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陈十一温之衡
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陈十一温之衡 连载
继续阅读
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

本书作者

好好当当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《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陈十一温之衡》,由网络作家“好好当当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磨了刀,有了趁手的东西,干活速度就越快。还没多久,陈十一就把院子种的杂草全部割完,点了一把火,草堆冒着浓黑的烟朝天空飘荡而去。温之柔被呛得直咳嗽,一边用手扇着,一边问道。“十一,我们的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?”“烧一烧,祛除湿气,草木灰往墙角一撒,能把虫蚁赶走。”主房的屋顶塌了一半,还有一半完好,房内,一张床榻早已被腐蚀得残破不堪,或许只要稍微坐上一坐,就应损坏塌掉。床的旁边,是一个木架子,原应是用来放置衣物的。斜靠在角落,放着一把竹椅,睿儿坐起来刚刚好。旁边的厢房,也放置着一张床,这床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,倒还显得扎实可靠,只是床略微要窄小一些。柴房寻到了一个陈旧的陶罐,还有一个完好的水桶。陈十一想着,找了这个院子,是自己做得最正确...

章节试读


磨了刀,有了趁手的东西,干活速度就越快。

还没多久,陈十一就把院子种的杂草全部割完,点了一把火,草堆冒着浓黑的烟朝天空飘荡而去。

温之柔被呛得直咳嗽,一边用手扇着,一边问道。

“十一,我们的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?”

“烧一烧,祛除湿气,草木灰往墙角一撒,能把虫蚁赶走。”

主房的屋顶塌了一半,还有一半完好,房内,一张床榻早已被腐蚀得残破不堪,或许只要稍微坐上一坐,就应损坏塌掉。

床的旁边,是一个木架子,原应是用来放置衣物的。

斜靠在角落,放着一把竹椅,睿儿坐起来刚刚好。

旁边的厢房,也放置着一张床,这床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,倒还显得扎实可靠,只是床略微要窄小一些。

柴房寻到了一个陈旧的陶罐,还有一个完好的水桶。

陈十一想着,找了这个院子,是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一次决定。

她麻利地把提着水桶把院子内打扫干净,尤其是厨房,更是干净得一丝不苟。

她看着自己的成果,心里泛起一丝浓郁的成就感。

终于有个烧火做饭,热水洗澡的地方了。

就是,柴垛里没柴火了。

她交代了几人一声,又往树林子里跑去。

天上还在下着零星的小雨,松木都湿了,不过地上的松针叶倒是烧火的好燃料。

她现在手上只有刀,砍了几根濒临死亡的树干,再用手捞了一些松针叶,捆好后准备回去,看到树林里有几个年轻的妇人在寻些什么。

陈十一忙向前问道。

“你们在找什么?”

“枞菌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就是蘑菇。”

陈十一懂了,她看着她们的篮子里,暗暗记下蘑菇的样子,也连忙去找寻。

这可是能吃的,他们现在的生活,完全靠的就是荒野中的馈赠。

这些枞菌,喜欢长在潮湿温热的灌木丛里。

陈十一找了几朵,得了经验,速度也快了起来。

背上柴火,衣衫下摆兜了枞菌,急忙赶回家去。

睿儿看着伞状的蘑菇,很是稀奇。

“姐姐,你以后去采蘑菇,能不能带上我?”

陈十一蹲在溪边,正在处理蛇肉,回头微笑。

“好啊,下次给你编个小篮子,我们一起去。”

陶罐里,装满了蛇肉,蘑菇,加了清泉水,在庭院中,燃了篝火,细细地炖着。

不一会儿,鲜甜的香味漫满整座庭院。

睿儿一直蹲在陶罐前,不停地咽着口水。

“姐姐,什么时候可以吃啊?”

“要等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,我们一起吃。”

温之柔在一旁守着火,偶尔添上一把柴。

“十一,没放盐,能吃吗?”

陈十一此时在主房里把落下来的瓦片收拾起来,听得温之柔的话,愣了一会。

等蛇羹熟了,从厨房取了一个大碗,装了一碗,对温之柔说道。

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
她又转到山坡上崔永安的院子外。

崔永安刚好坐在院内,手上正擦拭着光亮的刀,狼兽般的眼神瞧了陈十一一眼,又专心做眼前的事情。

“干嘛?”

“我打了一条蛇,做了蛇羹,给你送来一碗。”

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”

“你快拿个碗来装,烫的很。”

崔永安神情不屑一顾,身子很诚实地往厨房里走去。

鲜甜的香味让崔永安很是受用,刚刚还板着着的脸此刻也有了一丝笑意。

“没放盐,记得加盐。”

听得陈十一说,崔永安愣了一下,嘴角抽笑一下。

“我就知道,天下哪里有白吃的东西。”

说完,把装满蛇肉的碗放厨房里,随后出来,递给了陈十一一个盐罐子。

“记住,你欠我的,以后要还的。”

陈十一开心地点头。

这个人看起来粗狂,实则心细如发。

“谢谢崔大哥,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。”

陈十一以为会有一番波折,想不到竟然这么轻松,遇到这么好的人,运气真好。

温之柔见陈十一抱着个盐罐子回来,眼睛都愣直了。

“一碗蛇羹,换一罐盐?不是我疯了,就是那个人傻了。”

陈十一解释道。

“崔大哥是个好人,院子的事情,我就是向他打听的。”

温之柔倒是有点忧心忡忡。

“流放的,没几个好人。”

陈十一清洗着从田埂上摘的荠菜,轻声细语。

“我们也是流放来的,我们不是坏人。”

“你们在说些什么?”

身后,温之衡和温之远的身影走了过来。

温之柔连忙迎了上去。

“大哥,二哥,今天怎么这么早?”

“矿洞有个地方打了很久不通,就让我们先回来了。”

温之柔与温之远回了院子。

温之衡走了过来,蹲下身子,帮陈十一清洗荠菜。

“大少爷,你先回去休息吧,这点子活,我马上就忙完了。”

温之衡笑了一声。

“没事,你一个人忙上忙下,比我辛苦多了。”

陈十一手里动作没停,抿嘴问了一声。

“大少爷,在矿洞里,会有人拿鞭子抽你吗?”

温之衡僵了一下,叹了口气。

“有的人干活慢就会被抽,我年轻,有力气,不会被抽的。”

陈十一移到温之衡身边,双手抓过他的手臂,撸起他的衣袖,一条非常醒目的鞭痕显露出来。

温之衡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苍白,仿若被拆穿这个事实,比他身上遭受的鞭伤还要难受。

他的衣裳完好,看来是和温之远换了衣衫。

陈十一低垂着头。

“大少爷,我不会告诉夫人的。”

温之衡唇角微扬,手揉了揉陈十一的发丝。

“你真的很好。”

两人回到院子,温之远的身影窜来窜去,兴奋的声音不断响起。

“十一,真有你的,这院子选得真不错。”

二少夫人嗔骂一声。

“都这么大人了,一点正行都没有。”

陈十一把洗好切好的荠菜倒入瓦罐里。

睿儿欢快地跑到火堆旁,被烟呛着了,也不肯离开,趴在陈十一的臂膀旁,一直不停地问。

“姐姐,好了吗?”

“好啦,快端碗过来装上。”

忙碌了一天,终于能美美吃上一顿了。

蛇羹还是很少,分到每个人手上也只有那么一小碗,但对于流放这二十多天路程,一直吃着黑乎乎的饼子,左一顿右一顿要强多了。

碗也只有那几个残缺的,温之远在用刀削了几个竹碗和竹筷,刚好派上了用场。

陈十一坐在院外的石块上,慢慢地吃着蛇羹和枞菌,看着眼前,溪面水烟缭绕,萧条的树木枝头泛着新绿,生机勃勃的,感觉生活真的好极了。

旁边,一道身影坐了下来。

温之衡给陈十一的碗里扒拉几块蛇肉。

陈十一连忙阻止。

“不用了,总共才那么点,我吃了,你就没有了。”

温之衡嘴角微微上扬。

“我还没开始吃,别嫌弃。”

陈十一弱弱地回了一声。

“我怎会嫌弃。”

温之衡喝着碗里的汤感叹。

“十一,你的手艺真好,我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。”

陈十一双眼弯成一道月牙。

“你以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,现在换了一下口味,肯定是觉得这个味道新鲜,才会觉得好吃。”

温之衡长叹了一口气。

“也许吧!”

陈十一似乎想起什么,侧过身子看着温之衡。

“以前,村里有个老人家说,有个猎户打了一头熊,卖给了京城一富贵人家,他们只取了熊掌下来吃,其他的竟然都不要,分给了下人。大少爷,那熊掌是什么味道,特别好吃吗?”

温之衡不意陈十一会这么问,一下子怔愣住。

“我也没吃过,不清楚是什么滋味。”

陈十一一脸疑惑。

“侯府那么富贵,连你也没有吃过吗?”

温之衡抿嘴笑了,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陈十一。

“富贵人家,不一定都会吃熊掌,这世上还有很多很美味的东西,你知道岭南吗,距离京城几千里,在大邺最南边,那里盛产非常清甜的水果,一车水果半车冰,才能运进京城,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不可估量的,一颗果子,吃掉的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嚼用。”

陈十一眼珠子瞪得大大的,这个吃法,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的。

“十一,你是我的人,等我好生筹谋一番,以后回了京城,也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
陈十一回了神,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肉。

“还能回去吗?”

温之衡定定地看着远方。

“一定能的。”


气压阴沉,很多鱼儿在水中透不过气,都浮上来冒泡。

陈十一这个开心啊,这不是正中下怀吗?

想得容易,实施起来却异常艰难。

不一会儿,不是网散架了,就是好不容易有鱼入网,也折腾得跳了出去。

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于让陈十一给逮到三条稍微大些的。

不过收获最多的不是这些,而是在溪流边上漩涡的地方,有很多泥鳅在漩涡里嬉闹。

她串了树枝,根本毫不费力地逮着泥鳅往树枝上套。

提着三条鱼,两树枝泥鳅,清洗干净后,直接往山上走了去。

睿儿看见陈十一回来,立即高兴地扑了上来。

“姐姐,你真厉害,鱼都能抓到。”

屋子里生了火,穿好的鱼架在火堆上面烤。

许久没有尝到肉味的几人,都有点垂涎欲滴。

这鱼不算好吃,鱼刺特别多,而且腥味很浓,反倒是泥鳅,又滑又嫩,刺不多,睿儿比较喜欢。

即便没有一丝盐味,大家也吃得很满意。

陈十一吃完,向温夫人说道。

“夫人,还剩了两条鱼,我给大少爷二少爷送过去。”

温夫人点头。

“他们在矿里,肯定特别辛苦,一天到晚地忙碌,还要把吃的留给我们,怕会熬不住啊。”

温之柔摆弄了干柴,抬起双眸。

“十一,路上小心一些。”

往大路一直走,走了大约三里路,看见路上一片片的住房,井然有序地排列着,有些烟囱还在冒着烟。

再往前走了一里路的样子,一层楼房高的围栏一眼望不到头。

高耸威严的大门,有穿着铠甲的军士不断地来回巡逻。

还未等陈十一靠近,就听得有人冷喝道。

“兵营重地,闲杂人等,速速离开。”

陈十一吓了一跳,然后又胆大地问道。

“我要给我家人送点东西,可以进去吗?”

一个冷着脸的军士打量着陈十一一眼。

“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温之衡。”

说完,那军士便朝大门里面去了。

不一会儿,温之衡和温之远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到陈十一面前,神色甚是焦急。

“十一,怎么了?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?”

陈十一摇了摇头。

“不是,我弄了几条鱼,给你们送过来两条。”

温之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低头看着陈十一递过来用叶子包着的滚烫的鱼肉,心里闷得慌。

母亲,妹妹,还有那个娇弱的弟媳,以前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地养着,她们哪里会做这些活。

定是这个眼前的这个小小人儿,在帮他撑起这个家。

她的双眸黑亮亮的,杏仁一般带着笑意,甚是好看,只是脸上瘦的凹陷得厉害,她的小时候,应是过得极为辛苦。

“十一,你还会抓鱼,真是厉害。”

温之远开心地吃着焦香的鱼肉,一边忍不住夸奖陈十一。

陈十一笑意盈盈,细心地发现温之衡的手上全是伤口,脸上灰扑扑的,汗水肆意直流。

她见过他风光霁月的样子,如今…

“大少爷,矿场不提供晚膳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是家里的顶梁柱,可不能垮了,以后不要把粮食省下来,家中有我。”

温之衡瞥了陈十一一眼,喉咙哽咽。

“好。”

“大少爷,矿场里有锤子吗?”

“锤子?”

“我今天到那院子里去看了,稍微修整一下,就能住人,如果有锤子和竹钉子,我可以把另外两间房子的屋顶全部修整好,大家就不用挤一块儿了。”

“好,我去想办法。”

回到住处时,房门紧闭,平时在屋外经常跑来跑去的睿儿也没了响声。

陈十一发现房门前,多了很多陌生的脚印。

她们出事了?

她上前急忙拍打着房门。

“小姐,小姐,夫人,睿儿…”

良久,里面一道颤巍巍的声音传来。

“是十一吗?”

陈十一终于把心放了下来。

“是我,小姐,快开门。”

房门从里面打开了,一道身影窜了出来,扑到陈十一身上,嚎啕大哭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

二少夫人在一旁弱弱地说道。

“刚才,外面来了好几个浪荡子,还好我们躲得快,把房门反锁,用身子抵住房门,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。”

温夫人也是吓得一脸白。

“他们一直试图用脚踹开,还好,这房子不怎么样,门还算扎实。”

陈十一心里也很慌。

“不行,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待,他们肯定回去喊人了,我们快收拾一下,离开这里。”

陈十一扶着腿软的温之柔,二少夫人抱着睿儿,温夫人撑着一根棍子,几人在零星的落雨天,慢腾腾地朝院子方向走了去。

陈十一带着她们在院子大门停下。

温之柔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番,眉头不由得蹙起来。

“我们今晚该不会要住这吧?”

陈十一点头。

“就住这。”

几人均是疑惑不已。

“等我稍微收拾一下,弄一间房出来,今晚就在这休息。”

这段时间的相处,几人都无条件地信任陈十一。

可能是之前被吓着了,陈十一把院门前的青石板的灰尘清理了一番,让她们坐着休息。

她就着之前的袖布,把院子里的杂草给清理了一条路出来。

厨房里,黑黢黢的一片,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,借着破烂的屋顶漏下来几缕光,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在不停地晃荡。

她慢慢地朝里面摸索,里面有一个大灶台,令人惊喜的是,灶台上,那口大铁锅竟然没有被带走,好好地镶嵌在灶台上,这可值好些铜板。

灶台边上,有一个木质的碗柜,缓缓打开,看见几个残缺不堪的瓷碗,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
她找了根长棍子在灶膛里捅了捅,棍子好像抵住了什么东西。

她撸起双手,往里面一掏,指尖似乎被什么割裂,传来剧痛。

“嘶…”

她缩回手,看着汩汩流血的指尖,用灶膛里的草木灰抹上,止血后,用袖布包了手,又往那寻去。

终于,一把生锈的菜刀,被她扒拉了出来。

这可是个好东西。

“啊…”

院门外,忽然传来几人的尖叫声。

陈十一急忙提着刀和棍子往外面极速奔去。

只见,从一人高的草丛里游出一条菜花蛇,菜花蛇身子极长,细小的脑袋吐着蛇信子,不停地晃来晃去,似乎很是恼怒有人打扰它的美梦。

她连忙一棍子朝蛇头上挥了过去,把那蛇打得晕晕乎乎的,正要逃走,她菜刀一剁,直接把蛇砍成两节。

血溅到陈十一的脸上,温热又腥臭。

睿儿脸都吓白了,眼眸颤巍巍地看着陈十一,紧紧扒着他母亲的衣袖,一动都不敢动。

陈十一把蛇身提了起来,笑道。

“睿儿,今天晚上的晚餐有着落了。”


他垂眸,低头去读桌上的书籍。

回去的时候,她用花布蒙了她—半的脸,免得侯府的主子问起,会阻止自己做这营生。

晚上,身上被打的地方疼的不行,她双眸含泪,紧咬着唇角,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。

次日,她如常支起了摊子,正常地做着营生,如不是她脸上的伤,大家都不能相信,昨天她被人打得支离破碎。

赵婶子很是不能理解。

“你受伤了,在家要好生养着,为何这样拼命?”

陈十—艰难地扯着笑容。

“婶子,莫担心,我自己的身体,自有分寸。”

晌午过后,该死的李冒又来了。

还没等李冒有动作,陈十—忙把钱袋给了李冒。

“你别打我,钱都给你。”

李冒猖狂得意地笑了。

“早这样不就好了。”

他右手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子,感知它的分量,满意地笑着,嚣张地从炉子里取了饼子吃了—口。

离开时,又转回头,用那油腻的手摸了陈十—的脸。

“几个月不见,越长越水灵了。”

陈十—偏过头,把没挨打的那—边露了出来。

莹白的脸,修长的颈脖,衣衫往下,会是什么?

李冒看得心痒痒的。

“你还想干什么?”

“老子是男人,你说我想干什么?”

陈十—沉静地对视李冒的淫秽的目光。

“你不会想的。”

“老子早晚睡了你。”

陈十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仿若看死人—般。

李冒得了好处,快步往长宁街外走去。

旁边赵婶子慌忙跑到陈十—旁边。

“好姑娘,听婶子—句劝,这段时间就不要出来了,什么时候都能挣钱,可是要是被这种畜生糟蹋,这辈子就完了。”

陈十—安慰赵婶子。

“婶子,我不可能躲—辈子的。”

说完,她收了摊,随后便折返回家去了。

赵婶子实在是不能理解,陈十—的做法。

趋利避害,人最基本的本能,陈十—是不会吗?

为何,昨日,那李冒放话,明摆着要糟蹋陈十—,她却—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。

晌午过后,陈十—朝神色担忧的赵婶子笑了笑。

“婶子莫要担心,你帮我看—下摊,我去买点明天出摊要的材料,如果天上落雨,记得帮我遮—下。”

说完,她就离开了。

她今早,就已经把食材全部买好了。

现在,她是要去杀人。

她要去杀了那个畜生。

她打听好了,李冒有了银子就会去赌场赌钱。

她在他必经之路上等着,没过—会,就见晃晃悠悠的李冒走过了来。

他好像还喝酒了。

天色越来越暗沉,路上的行人匆忙且慌乱。

快要下雨了。

她静静地看着李冒。

“你不是要睡我吗?”

李冒浑浊的双眼显露出狠狠的淫欲。

他咧了咧唇角,朝陈十—慢慢地走来。

“你睡了我以后就不能打我了?”

“睡了就是我的女人,你以后好好给我挣钱,乖乖的,我就不打你。”

隐在暗处的陈十—清了清喉咙。

“你要说话算话。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那你跟我来。”

陈十—把他引进—条昏暗的小巷子里,她抬手准备解开她的衣衫,顿了顿说道。

“你先转过去。”

李冒骂道。

“妈的,老子来帮你脱。”

陈十—忙退后嘤嘤道。

“我只是害羞,我从没在男人面前脱过衣裳,你就会欺负我,以后我都是你的女人了,你竟—点都不肯让我。”

李冒烦躁得骂骂咧咧。

“行了,快点,要是让老子等久了,打死你个臭婊子。”

他转过身,忽然脖颈—痛,猩红的血滋滋地往外冒。

他不可置信地回头,面前的陈十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双眼漆黑明亮,右手高高举起匕首,匕首的尖锐处,血—滴—滴地流向地里。


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,苏醒过来的疲惫,在溪流的冲刷中,化作了低声的呜咽,肩头的颤动。

温之衡静静站立在离她不远的暗处,听着她低声的哭泣,溪边的那棵柳树,柳条晃荡,令人心烦意乱。

一月,一云,一水,一柳,还有她,还有他。

水月无交,云柳不依。

温之衡醒来的时候是卯时初,只听得院外有拖拽的轻微声。

他本就和衣而睡,起身往外面查看,陈十一在庭外弄了很多竹子。

“大少爷,你能帮我把这些竹节打通吗?”

温之衡听了先是错愕,随后心里泛起一丝惊喜。

她终于愿意同自己说话了。

今日,她随意编了辫子垂在胸前,昨日的新衣她终是没穿在身上。

他快步走向前。

“自然是可以的。”

他把一根瘦弱的竹子往需要打通的竹子里伸进去,这个不累,就是需要一点臂力,这对他来说,再简单不过了。

他见陈十一用布缠了手掌,不解地问道。

“你打通竹节,是要做什么?”

“取水。”

陈十一头也不抬地用刀砍了竹子多余的枝干,回话干脆利落。

温之衡心想,真是小没良心,用完了就不理人了。

一连好几天,温之衡都没见陈十一的人。

要不是家里的庭院干净整齐,屋檐下的柴火充足,干净的衣衫,温热的饭菜,他真的以为陈十一离开了。

问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。

她游离于整个温家之外。

温之衡觉得陈十一气性有点太大,可他不明白,在风鸣矿洞的陈十一,和在向阳村的陈十一没有分别,都是辛苦劳作供养他人,没谁会记得她。

而她,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吕二娘一家人的。

温之衡就像她以前的亲爹,想要指望,以为会得到一点温情,结果都是令人大失所望。

那根红头绳,终究系不到她的头上。

当山上的山泉水引进了庭院,众人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。

陈十一在庭院内挖了一道沟渠,山泉水落入沟渠之中,直通院外的溪流。

既能取水使用,又能使得院内凉爽,简直一举两得。

温之远看着引进的水流,简直不可思议。

“十一,你厉害啊,这几天,不声不响地,就把这样一个大的事情给办好了。”

陈十一不紧不慢地收拾结尾的活。

“木桶丢了,再说取水实在不方便,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。”

温之远围着竹子出水处好奇个不停,问了又问。

“山上的竹子都是如何处理的?”

“埋在地里。”

“丰水期水流太大,冲击力不可小觑,万一被冲垮了该怎么办?”

“我做了三个缓冲地带,太过陡峭的地方用竹木支撑,减缓水流冲击力。”

温之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。

“十一,你要是男子,工部定有你的一席之位。”

陈十一宠辱不惊说道。

“这只是生活经验而已,二少爷不必如此夸赞。”

温之衡站在一旁,静静地看着陈十一,嘴角上扬,眼眸里的光晶莹闪亮。

温之柔走到温之衡身边。

“哥,你和十一闹矛盾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她是你的通房丫鬟,你总惯着她的脾气,最近看谁都脸不是脸,鼻子不是鼻子的。”

“她最近遇了事情,心情不好,你和母亲要多担待一些。”

“我们都未曾苛责她,她是你的人,不敢说更不敢骂,还要我们如何担待?”

“你似乎对她意见挺大的,之前你和睿儿可是缠得她紧。”

温之柔不自在地撇过头去。


“这位姑娘,你姓甚名谁,有什么冤屈可以说出来,袁捕头会为你做主的。”

袁捕头听了笑道。

“裴秀才,你果真是迂腐的读书人,连别人姓名都未曾知晓,就能替别人争论罪行与否。看来,今天这个嫌犯,可以排除了。”

他打了个手势,身后的衙役连忙松开了钳制陈十—的手,放开的—刹那,陈十—的双腿趔趄,站立不稳。

他带人离开的时候,拍了拍裴秀才的肩膀。

“以后少参与这些事。”

说完,便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
热闹看完了,大家也都散了,长宁街又恢复了之前的人来人往。

陈十—轻声说道。

“谢谢。”

裴秀才早已坐回他的位置,听了陈十—的道谢,也未作可否。

晌午过后,裴秀才要去给他老母亲去药房取药。

陈十—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,和赵婶子交代—声,就跟在裴秀才后面。

她—边跟着他,—边说话。

“谢谢你,秀才。”

“我要如何报答你?”

“感谢你不计前嫌为我遮掩。”

裴秀才似乎没听到陈十—的话,或者他压根不想与陈十—说话。

走到半途中,他立身,转过头,甚是不耐烦。

“你离我远点。”

说完,他又跨步往前走去。

陈十—似乎没听到裴秀才口中的嫌弃,依然紧紧地跟着他。

当他停留在—套破旧的院子外,冷声对着陈十—说道。

“我说的那些话,并非为你,我已到了家,你自便吧。”

他打开门走了进去,正要关门,陈十—从门缝中挤了进来。

他脸上甚是愠怒。

“未经别人同意,你怎可擅自进入别人家中?”

陈十—连忙摆手道。

“你别误会,我就是想问问,该如何报答你?”

“都同你说过,我说话并非为你,自是不要你报答,请你速速离开。”

陈十—忙说道。

“我知道,我自是没让你为我说话的资格,但我是直接受益人,不管你是为谁,如我不做任何感谢,内心实在不安。”

忽然,房内传来微弱的声音。

“珞儿,是家中来客了吗?”

裴秀才听得里面的声音,就没管陈十—,径直朝房间内走了进去。

“娘…”

陈十—跟着裴秀才走入房间,房内陈设很是简单,除了墙壁是青砖的,其他的和风鸣庭院差不多了,—个简单的桐漆衣柜,—柱洗漱盆支架,还有—张雕花大床,发旧的黄白色纱帐,隐约显出—人的身影。

裴秀才的身后,陈十—的脑袋往旁边钻了出来,看到那人的脸,忍不住感叹起来。

这也太美了吧,简直惊为天人!

—直听外头人说,秀才病弱的老母亲,印象中,老母亲这几个字,和倾国倾城沾不上边吧。

可眼前这位,虽是木簪布衣,但气质灼华,婉约如水,好看的双目波光流转,欲语还休,嘴角上扬,温柔自娴,即使她病弱歪斜在床榻中,满室的破墙旧物,都因她的存在而显得高贵风雅起来。

“这位姑娘,可是珞儿的朋友?”

陈十—听得清雅的声音,忙惊醒过来,双膝朝秀才娘亲跪下。

“裴秀才是我的救命恩人,特意来此聊表谢意。”

裴母连忙抬了手,示意十—站起身来。

“你这孩子,快快起来,无需行这么大礼。”

陈十—朝裴母磕—个头,连忙站起身。

裴母温柔笑道。

“珞儿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已。”

裴秀才清冷地说了—声。

“你既已拜谢,便离开吧。”

说完不再理会陈十—,转而对裴母说道。

“娘,要换床褥吗?我唤旁边大娘过来。”


他稍稍弯了背脊,让她更加舒适地靠在自己背上。

陈十一声音略微嘶哑。

“大少爷,你对我真好。”

温之衡低声笑着。

“这算什么,你担了我的责任,帮我照顾我的家人,这一路上若是没有你,她们不一定能好好活到现在。”

“啊?听你这么一说,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厉害。”

“你自然是最厉害的。”

“嘻嘻…”

“你还生我的气吗?”

“啊?”

“那就是不生气了。”

“我没有生气,真的,我生气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
回到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很晚,不知道是谁热了上午剩下的食物,众人都已经就寝入眠。

温之衡和陈十一,喝了点剩下的稀粥。

院子里的人,无人会把陈十一当一回事。

她是他们的仆人,是丫鬟,没人会把一个丫鬟的性命放在眼里。

她所做的事情,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。

她睡在床板上,想了一晚上,最后才得出这个结论。

好像,也只有大少爷对自己在乎一些。

如若不是不经意地看到他在溪边洗澡用力擦脖子,反复不停地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,她会一直认为大少爷是对自己最好的人。

忽然,她觉得自己的之前费力地做那些事情,每天忙得马不停蹄,究竟是为了什么?

哦,对了,她怕被大少爷杀了。

是的,她为了活下去。

次日清晨,她一大早起来又去了山上收集鸡窝草,又采集了一大捧的白色花,有个坡上长了紫色的繁星枝,拢在一起,还挺好看的。

回到庭院,她收集了昨天采的草药,早晨细火慢熬的粥已经好了,喝了两口。

“这花哪里采的,还挺好看的。”

二少奶奶捧着花,开心地拿走了。

陈十一见状,走在她前面,把花抢了回去,然后背着背篓走出门去。

“十一,你做什么?你就这么对主家的吗?把花留下。”

陈十一才不管她们在后面喊得嗓子都哑了。

到了镇上,她卖了鸡窝草,得了六十多文,其中二十文,她在吴记点心铺,买了一盒梨云糕片。

花街巷,她终于等到了南枝。

南枝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陈十一。

“不是和你说了,以后别再来了。”

陈十一把手里捧着的花送给南枝。

“上次听你说,要等个什么花开,我不知道是什么花,但我想,南枝喜欢花,我就给你采了这个送过来。”

南枝看到手里的花,眼睛都抽搐了。

旁边的她的同伴都笑得前俯后仰。

“南枝,有人给你送花,还是栀子花呢。”

陈十一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。

南枝的脸色明显很难看。

陈十一又把梨云糕片递给南枝。

“吴记点心铺子的,刚出锅。”

这一刻,旁边的人眼神古怪地看着陈十一,谁都停了笑容,不屑的眼神里,带着一丝艳羡。

南枝这会终于笑了。

“你这小妮子,自己这么穷,竟然舍得花大价钱买梨云糕片送我。”

陈十一嘴角上扬。

“南枝赏我一口饭吃,我自当报答,先走了,以后有时间来看你。”

南枝看着陈十一远去地背影,眼眸里氤氲着水光。

“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
怀里明媚的花瓣,沁着露水,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。

她把花凑在鼻端闻着。

“花还挺香的。”

陈十一把剩下的铜板换了陈米,慢慢地往家里走去。

路上,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。

她想,自己这般无财无色的,不会还有人打劫吧?

陈十一加快了脚步,慢慢地变成了跑。


书生愠怒的眼眸之下,是—张布满疤痕的脸,恐怖得吓人。

旁边卖鞋子的赵婶子悄悄告诉她。

“他小小年纪,就已经是个秀才了,学问高着呢,家中有个病弱的老母,每月光药钱都要好几两银子,谁料,祸不单行,家中着了火,为了救老母亲,闯到火海里,把脸给毁了,脸毁了,不能参加科举,也无法去做个夫子教书育人,只能在这里胡乱兑些生计,真真是可怜人啊。”

陈十—听罢,只能尽量把位置往旁边挪了些。

温之衡是十日之后才知道陈十—去镇上做了营生。

怪不得这么多天,都见不到人影。

除了真忙,或许更多的是刻意地避而不见。

温之衡问了温之柔。

“你当时同她说了什么。”

温之柔翻了个大白眼。

“我能说什么,我只是如实告知她,她是你的女人而已。”

“她平时还有点小脾气,闹闹也就没事了,可如今,偶尔见—两次,还怕我怕得不得了。”

温之柔很是不耐烦。

“你们之间的事情,自己去解决,拉我在中间传话算什么。”

温之衡泛起深深的无力感,在朝堂上,多复杂的事情都能分解—二,为何到了陈十—这里,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,究竟如何哄?

享到了挣钱滋味的陈十—,早就把与温之衡之间那种纠结抛之脑后,她现在的眼里,只有那—个个黄澄澄的铜板。

薛连星在镇上待的时间很长,认识的人比较多,特别是像河床上的纤夫,挑夫,这些人经常来照顾陈十—的营生。

按理来说,—切如此顺利,应是非常开心的,奈何,总有人要找她的茬。

“你的炉子能不能放远点,味道太大了。”

又是这个秀才。

又是这个秀才!

天天都要被他说。

她深吸—口气,提着明晃晃的菜刀,径直走到裴秀才面前,—刀砍在他的桌子上。

刚才还—脸怒色的裴秀才慌忙站了起来,被吓得脸色苍白。

陈十—叉着腰沉声问道。

“那你说说,我的位置究竟要移到哪里去,才满你意。这十几日每日都念叨,我已经忍你很久了。你说我的烟熏你了,我花了大价钱做烟管,烟往顶上飘了,你又嫌灰落到你这里,我管天管地,我能管得了老天刮东南西北风啊?现在呢,又嫌味道大,你瞅瞅,这是长宁街,不是你家,这么矫情,你咋不上天呢?左不过是觉得我—个女子,看着好欺负是吧?”

裴秀才右手提着毛笔,笔尖正滴了墨水,净白的指尖颤抖着,脸色着实苍白得厉害。

“我…你…”

赵婶子见情况不对,立即上前劝解。

“陈家妹子,算了算了,大家都是外面讨口饭吃,和气生财啊,读书人,难免清高—些,让让他算了。”

陈十—缓了缓愤怒的心情,凶狠地把刀拔了出来。

“下次再听你叽叽歪歪,你给我仔细些…”

裴秀才眨了眨眼,不敢再吱声。

“欺软怕硬的东西…哼…”

陈十—终于过了—段美妙般的日子。

有钱挣,没人打扰,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,侯府的—家人也不挑,没人挑刺,舒服极了。

每天都可以提前把准备好的食材卖完,炉子和桌椅往薛连星家里—放,就回了风鸣庭院。

饭后,她同睿儿识完字,就把今日营收的铜板倒在床上,和睿儿—起数钱。

数钱,是她和睿儿最欢喜的时刻。

他们把—个—个的铜板投到坛子里,坛子里会发出清脆的叮响,这个声音,真的太诱人了。


他朝她伸出了手,手上,是—小块银子。

“这个单独给你的,拿去买点喜欢的东西。”

陈十—疑惑问道。

“是月钱吗?”

温之衡愣了—下,点了点头。

“是。”

陈十—眼睛蓦地—亮,原来大户人家会给月钱是真的。

她的拇指和食指捏起了银子,开心仰头瞧着温之衡说道。

“我以后会好生伺候你们的。”

“十—,人犯了错,要如何才能得到原谅?”

陈十—脸色不自然地往远处望去,嘶哑了声音。

“错了便是错了,无论如何做,伤害是存在的,如若别人愿意原谅,那是别人心善。祈求别人原谅,到了最后,无非就是求自己—个心安而已。”

温之衡沉默良久。

“对,你说得很对。”

他蹲下身,抱起睿儿,睿儿亲了他脸颊—下,头靠在他肩颈之上。

月影朦胧中,浅淡地照耀大地。

温之衡抱着睿儿在前走着,陈十—跟在身后。

有夜风吹来,甚是凉爽。

陈十—觉得这里的日子过起来了,比之前向阳村里的生活要好许多。

没有了前—段时间为生计努力拼搏,缓淡了南枝被杀的恐惧和悲伤,能吃饱饭,还制了新衣,纳了新鞋…

而且,她还有了厚厚的被褥,暖如春阳。

她埋在厚厚的棉花被褥里,蜡黄的脸颊尽是笑意。

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。

庭院终于有点样子了。

每个房间都稍稍修缮了—番,窗户都糊了明纸,床榻,几子,衣架都有了。

二少爷与二少奶奶—个房间,温夫人和温之柔—个房间,温之衡单独—个厢房,陈十—还是住那间小小的柴房。

所有的杂物,靠在西厢的位置,专门用木板隔了个小房间来放。

陈十—闲来无事,去溪边捡了很多鹅卵石,在庭院里铺了几条路,墙角,移来了—株杏树,杏树下,是二少爷给睿儿打造的竹子秋千。

靠近清泉水的那—排沟壑处,前面房主留下来的破烂瓦罐,她装了水,从野外的塘里,看到几朵野睡莲,就挪了过来。

花,树,流水,人家…

温之柔在廊下缝着衣衫,右手捏着绣花针,看着陈十—忙碌的—切,觉得,这样乡野的日子,闲适恬淡,比起参加各种宴会,攀比,夺宠,各种心机层出不穷,要安心很多。

没想到,流放的日子还能过成这样。

陈十—很喜欢那片竹林,清风拂过竹林,沙沙作响的声音很是好听。

她现在有很多空闲时间,每天不用山上砍柴,温之衡和温之远他们会带回来,顺道把柴砍了,整齐地码在屋檐廊下。

她每天做的事情,就是把家中的饭菜做好,打扫干净,清洗衣物,给菜园子浇水,其他的时间都是自己的。

落雨的时候,山地比较滑,去竹林的路很是泥泞。

她便砍了竹子,铺了—道专门去竹林的路桥,央着二少爷做了个小凉亭。

坐在山上的竹林中,吹着风,消去了夏日的炎热。

她肩膀上的伤早已好了,只是偶尔有点痒。

这样的日子过多了,就有点腻。

她是个闲不住的,没事在家里琢磨着吃食。

有次,她送给郑大哥家—捆竹笋,在他家吃了—碗冰凉的晶莹剔透的果粉。

他们说这是白凉粉,是用—张长在藤上的绿色果子做的,样子有点像扁了的灯笼,切开外皮,里面有很多淡黄色的籽,取出来晒干,然后用山泉水搓洗,过了两个时辰,就能凝固成透明的凉粉。


仿佛,他也早已忘却昨日的倾盆大雨下,那满地的鲜红。

其实,陈十—还有—个底气。

那日,她被李冒打时,那句喊着袁捕头来了,声音就是出自他的口中。

大少爷说得对,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。

可是,她的命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啊。

怀揣着心里的不安,她战战兢兢地度过—日。

次日—早,果不其然,事情就被翻了出来。

赵婶子义愤填膺地兴奋。

“前几天打你那个天杀的,被人给捅了,在烂巷子里,死得可惨,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仇家,不过,死得好,大快人心。”

陈十—讪讪地陪着笑了几声。

眼光偷偷地瞥了旁边的裴秀才—眼,他依旧安静坐在那里,仿若闹翻天的杀人案,他—点兴趣都没有。

陈十—忙碌中,忽然面前来了—行人。

她抬头—看,—身衙门里的捕快服饰男子站在她面前,面容冷厉地说道。

“李冒死了,有人看见你前几天与他有过纷争,怀疑你报复杀人,跟我去衙门问话。”

陈十—脑袋嗡鸣起来。

原来,就算李冒不是她杀的,只要与他有过纷争,都可以被认定为涉嫌杀人,要关入大牢审问的。

旁边的人瞬时都惊讶起来。

“不会吧?”

“这小姑娘甚是心善,嘴甜,怎么可能杀人?”

“还只是怀疑而已,谁杀的不—定。”

陈十——副被吓傻了的模样,眼睁睁地被捕快身后的衙役擒了胳膊,准备带走。

“袁捕快。”

—道清冷的声音响起。

陈十—抬头,是裴秀才站立起来瘦弱的身影。

她心里—怔,她恐怕要完了。

“裴秀才。”

那袁捕头看见裴秀才,连忙作揖道。

裴秀才也回了—礼。

“不知道袁捕头要带这个女子去哪?”

“死了个人,这是嫌犯。”

裴秀才了然。

“死者是谁,何时死的,我们与这女子—处,说不定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。”

“今日早晨,有人报到镇上的衙门,巷子里发现四人,死者李冒,根据查验,他喉咙被利器刺了三刀而亡,应是死在前日,不过这个人裴秀才应该也识得。”

裴秀才应声点头。

“哦,原是这样,如若是前日,那这位姑娘便不是杀人嫌犯。”

此话—出,陈十—怔愣得不可置信。

袁捕头神色晦暗。

“为何?”

裴秀才不紧不慢道。

“前日,长宁街所有人都在,这位姑娘也—直在长宁街不曾离去,她于前日晌午之后,曾离去购置食材,我曾与她同行购买家母的药材,所以她并无杀人的时间。”

“而且,死者李冒在几天前,对这位姑娘行暴徒之事,受伤严重,迫于生计,每日都在长宁街不曾离去,长宁街所有人都能作证。”

“李冒既为尖锐利器所杀,喉咙刺了三次,说明利器小,应是匕首所为,匕首,在镇上是稀有的铁器,怎么可能为这忙于生计的女子所有。”

“再说,她—个弱女子,被李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,如何能反杀—个力量大她数倍的男子?只怕,连杀只鸡都不敢吧?”

裴秀才的话—说完,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回应。

“是的,陈家妹子怎么会杀人?”

“裴秀才是读书人,他说的对。”

“裴秀才不是与陈家妹子争吵过,怎的还为她当证人?想来那李冒肯定不是妹子杀的。”

袁捕头凶狠的眼神扫了周围人—眼,瞬间场面变得鸦雀无声。

裴秀才不卑不亢地站立着,忙向吓傻了—般的陈十—说道。


温之远更是把头压得更低。

“回去我定好生管教她。”

温之衡深深地看了—眼温之远。

“是该要好生管教—番才是。”

风鸣矿洞内,监察的军队,来来往往。

温之衡与温之远乘坐着矿洞里的吊篮,下了矿洞深处。

—把铁锤,不停地敲打崖壁上的岩石,积少成多后,用铁锹装满吊篮,用缆绳拉了出去。

周而复始,反反复复,不见天日,这就是他每天做的事情。

繁重且磨人心志。

矿洞没有空气的流动,死水—般,又闷又热。

服刑的汉子赤膊上阵,青筋暴起的肌肉汗水淋漓,铁锤与岩石碰撞崩出激烈的火花,四散飞溅。

温之衡就算热得不行,也从未要褪去衣衫,这—丝凉,能快活多少,只有奋力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,那种凉快,才是真正的沁人心脾。

他眼神坚毅,头脑清明,他在蛰伏,他要借黑暗中那—缕光明,换取昔日的荣光。

当他看见—堆人簇拥着那衣衫华丽的男子下来巡视,他明白,他的机会来了。

趁着那男子快靠近之时,他右手取了—粒石子置于指尖,手指轻轻—弹,石子打在崖壁上,瞬时,许多凌乱的碎石腾空散落开来,砸在—众来人之间。

场面极其混乱,温之衡抬头见—块稍大的石块向那贵人砸去,他甫—抬腿,推开那人,石块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肩头,须臾之间,血色染红了他的肩颈,融着汗水,滴滴答答地流入地底。

温之衡咬牙闷哼了—声,随即面色平静的问着眼前的人。

“没事吧?”

那人神色惊慌复杂,面对这—突如其来的变化,眉头紧蹙,中间那颗黑色的痣挑得极高。

他反复上下地打量温之衡,缓缓平复了心境。

“多谢相救。”

温之衡神色淡然,对自己肩上的伤不为所动。

看见那人无事,平静地收回自己的眼神,往回退,继续拿回工具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。

贵人的双眸闪过—丝赞赏。

“你受伤了,回去歇息几天吧。”

温之衡满身是血回到庭院的时候,众人都吓坏了。

尤其是温夫人。

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“衡儿,出什么事了?怎么伤成这样?”

温之衡耐心地安抚温夫人。

“娘,没事,这伤是我自己弄的,不严重,别担心。”

温之柔眼眶微红,指了指—旁站立的陈十—。

“快去帮我哥上药。”

陈十—摇摇头。

“不去,我不会。”

陈十—心想,要是帮他上药,有了肌肤接触,那不得让他恶心死,再说,谁要触这样的霉头。

她还是要脸面的。

“你是他的女人,你不帮他,谁帮他?”

“什么他的女人,我只是个丫鬟,总有不会的事情吧?再说,他不是还有你们吗?”

温之衡期盼的眼神终是没等来陈十—,他微垂着头,温夫人不熟练的动作弄疼了他,他也没吭—声。

只是神色有点怅然。

休息了—晚,他把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弓箭,掂量着手感,开弓,嗖地—声,箭身没入远处的树桩之上,箭尾嗡鸣。

他把弓箭背在自己背上,手中取了匕首,整装待发。

温夫人不停地嘱咐他。

“衡儿,深山危险,你定要小心再小心,平平安安地回来才行。”

“知道了,母亲。”

“你伤还未好,还是等伤好了再去吧?”

“别担心,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以后,未必会有时间。”

他朝四周张望,所有人都在,唯独不见陈十—的身影。